走過了城門就是一座城，顧良瞪大了眼睛：“這城……”

“對，沒錯。”桑秋尊者皺皺眉，“閉嘴，什么都不要說。”

“好。”

桑秋尊者道：“閉上眼，看穿了就走過去。”

“好。”顧良照做，淡忘身處的環境，似乎與四周開始脫層，最后顧良睜開眼時，背后只有那一道城墻，而原先所謂的城池卻早已消失不見。

睜開眼后，顧良和桑秋尊者站在一條大路上，四周飄蕩著鬼魂，都在朝前方默默移動。環境很暗，不分彼此的暗，唯有路邊不時有一盞燈閃著幽暗的冷光。

“為什么會有一座幻境？”顧良看向桑秋尊者。

“所以我才會說，十年來你退步了太多。”桑秋尊者瞥一眼顧良，然后才回答：“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顧良愣了愣。

桑秋尊者看著遠方，道：“十年前的你，會自己觀察四周，自己發現答案。而現在的你，不說觀察，連些基本能力都失去了。”

“對不起。”顧良低頭，如果他是桑秋尊者，他也會十分失望的。

桑秋尊者看一眼顧良，然后道：“這里是鬼界通道，往前走就是鬼界。鬼界被陰冥包裹著，如果脫離了鬼界，踏進陰冥，九死一生。我們兩旁的山脈還屬于鬼界，再出去，就是陰冥的范圍。”

顧良往旁邊看，依稀能看出有兩條山脈。

桑秋尊者繼續道：“往前走，鬼界通道的盡頭是千階廣云梯，踏上最高階以后，有三條道：定形門、魂靈山、以及碎身路。

“定形門后是十王判殿，除了十王和馬首牛車，十王判殿還有數不盡的陰兵陰卒；碎身路，對你來說是小事情；魂靈山，大部分都要走過魂靈山，在山上三座山巔有三處泉澗，流水在山腳處匯合，注入之后的徹骨池。

“所有的鬼魂都必然進入腰深的徹骨池里，一共三十里，魂魄如果有恙，就會碎在徹骨池里，陰力作用，魂飛魄散。走過徹骨池會看到一塊黑石，黑石名為束心臺，踏上去之后，束心臺會驟然變大，成為一塊土地，所有的魂魄就會在這里選擇歸處：轉世輪回，進入鬼門山，或者前往游魂居。”

顧良聽完消化一陣，然后問：“轉世輪回我明白，那鬼門山和游魂居有不同嗎？”

桑秋尊者點了點頭，臉色緩和了一些，道：“在鬼門山，生死各安天命。而游魂居，禁止打斗、挑釁，在游魂居居住的多是壽終正寢的元嬰前輩。”

顧良：“那肯定去游魂居……是中間有東西隔著。”

桑秋尊者點了點頭：“束心臺和游魂居中間有一塊曼花田，凡物踏上去就是找死，修為超過金丹，踏上去你能走回來。修為超過元嬰，才能走過去。”

顧良明白了：“所以才有元嬰的界線，因為修為低于元嬰，死后走不過曼花田？”

“也對也錯。”桑秋尊者評價，然后糾正道：“修道者，一半進不了鬼界，一半能進鬼界。你還記得我是怎么說徹骨池的嗎？”

“如果魂魄有恙……”

“對。”桑秋尊者道，“修道者，不入元嬰，就會在徹骨池魂飛魄散。”

“知道了。”顧良了解，本來他就知道修為不到元嬰無法轉生，現在只是知道了原因而已，結果還是不變的。

“至于我們一直說的鬼界出事，是指虛無。”桑秋尊者索性告訴顧良：“剛開始發現虛無，其上附有鬼界的氣息。后來進入鬼界尋找源頭，至今未找到，而鬼界也因此出了亂子，到五六年前才安定下來。

“不過，在十五年前，凡間出現了沒有沾染鬼界氣息的虛無，鬼界也就不那么重要了。就是這么點事情，你明白沒有？”

“懂了。”顧良點頭，沒有提問。

“那就繼續走吧。”

……

鬼界大部分符合鬼界的氣氛，小部分不符合。

在游魂居，整齊的房屋方方正正排列有致，藍天青草，生機勃勃。桑秋尊者解釋，鬼界是魂魄的世界，不代表鬼界是死亡的世界。

鬼門山，相比游魂居更血腥、雜亂一些，有小禁區的樣子——青山綠水，花鳥蟲魚，同時也有爭搶和廝殺。鬼門山屬于來自凡間的窮兇極惡或是心思活躍者，普通老百姓變鬼之后，但凡能在這里活一天，大多都會選擇回到束心臺轉世輪回。

總而言之，雖然鬼界給了顧良一些不一樣的感覺，但它也就那樣，有驚、不喜，而且不怎么好玩，沒意思。

三天后，顧良和桑秋尊者離開了鬼界，顧良沒能一下子就回去。據桑秋尊者所說，大概是因為顧良進鬼界時找的不是自己的路，所以無法納為自己的內路，因此……無法直接回到歸元宗，而要先回到凡間，再從反甲回到歸元宗，再回到自己的肉身。

很麻煩，同時很危險，畢竟元嬰與肉身分離，還要耽擱那么長時間。因此顧良決定，以后少冒這樣的危險。

也就是說，盡量不去鬼界，反正也沒什么玩頭。

出于種種考慮，桑秋尊者無奈跟著顧良一起出去。顧良詢問能不能走桑秋尊者的路，桑秋尊者告訴顧良：如果省時間瞬間傳送，顧良無法跟隨；如果不省時間，桑秋尊者早就忘了他的外路該怎么走。

所以，兩人花費了半個時辰走到凡間的某個城里。而這時，天上的月亮才升到一半，顧良看向一個方向，元嬰內在的感覺告訴自己，自己的肉身在那個方向。

“是晚上啊……”顧良摸著下巴看月亮，忽而轉頭，道：“有異動。”

“是虛無的感覺。”桑秋尊者當先飛過去，“撞上了。”

顧良吃力跟著桑秋尊者：“有人已經被殺了。”

“來不及阻止。”桑秋尊者眼睛忽然一亮：“因禍得福。”

“怎么說？”

桑秋尊者看一眼顧良：“你馬上就會有一個師妹了。”

……

鬼界，一個打坐的黑衣修士睜開了眼睛，又閉上了眼。

“過幾年，我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