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綠眼的幫助，顧良坐起來顫顫巍巍地打坐。他一邊抱怨于自己受的傷，一邊震驚于小龍體內的那團東西，那東西顧良接觸過，雖然它只是給顧良一種說不出來的熟悉感，但顧良一瞬間就認出了那玩意兒，甚至還打過那東西的主意。

那個巴掌大的小人，就是死在小白人嘴里的那個小黑人，當時擴散的靈力和小龍體內的這團東西，兩者給顧良一種共同的感覺——并非暴虐，而是顧良之前沒注意的地方。

顧良說不出確切的描述，但是他能肯定兩者至少在某方面保持著高度一致，甚至若是再大膽一些做猜想，這兩者就是一個種類的東西。

回想起來，白小人在與黑小人纏斗的最后，為了殺死黑小人，白小人甚至硬吃黑小人一招。自己僅是觸碰就已經吐血，那白小人究竟是什么級別的東西？它又為什么寧愿自殺，也不逃走？掌門在讓步讓自己不要宣揚之前，又為什么曾希望自己不要深究？

都是謎團。

顧良打坐，事情變得越來越神秘。和那些相比，自己現在受的傷反倒不那么重要了，反正自從遇到這三條蛇以來，但凡出什么事，不吐幾升血，自己都不習慣。

“吼……”黑龍出現，低吼，圍著顧良轉圈圈。從顧良吐血到現在，先是面如金紙，然后一直保持著青紫的面色。若不是確定顧良三魂七魄和肉體都還算完整，黑龍都要以為顧良已經沒了。

黑龍現在很不希望顧良出事，剛剛是小龍得病以來最活潑的時候，活潑的原因是顧良，顧良有辦法讓小龍開心，所以黑龍不想讓顧良死。當然，在黑龍想法里，如果實在不行，顧良至少要保證有一只手能動。

“他的身體怎么會如此脆弱……”黑龍不滿意，這個人太弱了，弱的到現在都沒有恢復，太慢了，黑龍有些不耐煩，也有些忐忑。萬一顧良出什么事，灰飛煙滅了，那它去哪里再找一個能治自己孩子病的小鳳凰？

雖然這只鳳凰很奇怪，生長期還沒過完，非但既不跟著父母好好成長，也不在自己的那座山上好好修行，甚至只身來到海上，被自己抓了這么久，一沒有叫囂、二沒有父母的印記，但這家伙依然是只鳳凰。黑龍沒有見過鳳凰，可這是血脈里的感覺——這是黑龍引以為傲的血脈，盡管只有一點——但是，龍是不會認錯鳳凰的，它是不會認不出鳳凰的氣息的。

也因為是血脈里的感覺，所以哪怕顧良這幾天再不像一直鳳凰，黑龍都認定他是一只鳳凰，只不過這只鳳凰很落魄而已。

而且，如果黑龍沒有在顧良身上察覺到鳳凰的氣息，它也不會讓三條蛇去攔截顧良。雖然很弱，但鳳凰就是鳳凰，鳳凰能治邪物，不論修為。

自己女兒身上的那點東西在鳳凰眼前，自然不足一提。

然而可惜，如果這小鳳凰有靠山就算了，可他沒有靠山。所以，治好病以后黑龍會親手殺了這只小鳳凰，會讓這只小鳳凰體面地死去。好歹讓這天生有缺陷的小鳳凰——這小家伙比自己還要可憐——讓他不要再四處看別人的眼色而漂流、不要再隱藏自己的身份了。

幫他維持一只神獸的尊嚴。

黑龍固執地認為龍鳳天生就不是朋友，而這只小鳳凰見識得夠多了，不得不死。

只不過不是現在而已。

顧良：滾，老子是人，去你媽的鳳凰。

“怎么還沒起色……”黑龍用只有自己聽得懂的語言低聲嘟囔著，“天生殘疾……但愿他還有一點血脈里的能力。”

黑龍不安地在顧良身邊晃來晃去，他能感知到顧良體內的靈力運轉，知道顧良在很努力地抵抗，雖然效果小得黑龍都看不下去，但黑龍不得不承認顧良確實在努力。

只不過，這鳳凰的血脈是不是太可憐了一點，邪物都侵入了體內，怎么還是一點都沒有激發血脈？

黑龍沒那個耐心讓顧良接著慢吞吞地努力了，黑龍發狠，一團霧氣脫離黑龍的身邊，把顧良包裹在其中。霧氣沒那么珍貴，只是幫助顧良恢復而已。

一炷香之后，顧良咳嗽幾聲，咳出一口濁氣，氣色漸漸恢復正常。小龍體內的那團黑氣在碰到顧良時，順著顧良的靈力迅速侵入了顧良的身體，顧良與黑氣對抗，雖略占上風，但優勢不大，最后借助黑龍的霧氣，終是解決體內的黑氣，把它化為濁氣逼出體內。

顧良剛睜開眼睛，黑龍就對顧良囑咐：“你好好休養，要什么和它們說。”

語畢，黑龍消失。顧良心有余悸，自己以前居然還想著捕捉小黑人和小白人。咳嗽，顧良心知自己受了內傷，果然自己還是需要休息。

顧良看看蛇妖捕來的東西，左右找找，撿起一個勉強看上去還算能吃的果子樣貌的東西，用術法洗一洗，邊啃邊打坐，有輔助道具還是比沒有輔助道具要好些。

顧良打坐不久，黑龍又回來。

“醒過來。”黑龍用爪子戳顧良的臉。顧良睜眼，略有不滿，干什么呢？

“把這個吃掉。”黑龍扔地上一個東西。

顧良低頭，把那東西撿起來，這是一小截半根小拇指長度和粗細的……木頭？花莖？顧良看這一截不知道什么植物上的桿，這還是被泡得快爛掉的東西，里面松松軟軟的，這東西沒發霉？能吃？

“快吃，這是好東西。”黑龍看著顧良，顧良忐忑。如果對于黑龍來說是好東西，那對于自己也一定是好東西。但是黑龍真的沒騙自己？這東西真的能吃？顧良表示嚴重懷疑，且不說這東西有沒有毒，這個外觀和口感肯定不好，

讓你吃一截浸了水的爛木頭，你吃嗎？

“吃，身體不好就不要這么挑剔。”黑龍逼迫顧良。

顧良看看黑龍，再看看手中的這一截木頭，胃里翻江倒海。顧良是修士，起碼的愛干凈和一定的潔癖還是有的。

“吃！”

顧良吞口水，閉眼捏鼻子，一下子把這截小東西扔進喉嚨里，忍住反胃的感覺，就當是吃藥片好了。

顧良被嗆著，咳嗽不止。說實話，如果不是怕疼，顧良寧愿把自己的肚子和胃剖開，然后把這截東西塞進去。

“嗯，可以。”黑龍點點頭，“這幾天你好生休養，就不要費心別的事了。你，好好照顧客人。”后面那句是對綠眼說的。

顧良青著臉，舌根發苦，胃抖喉顫，像是命不久矣一樣，這截木頭啥味道，誰吃誰知道，顧良甚至受不了這東西從自己口腔中順著食道滑進胃里的感覺。

反胃，這是心理作用，但這避無可避，甚至心理作用還會反映到生理上，所以顧良甚至動用了靈力，來壓制想吐的感覺。

手后撐，仰頭看天空……是看頭頂上的石頭，這里是個石洞，很高，而且頭頂黑不溜秋的。大喘氣，傳說，有嘔吐感時，冷色調以及自己厭惡但不惡心的東西會壓制嘔吐感。顧良不知道對不對，但是他正在竭力壓制這種感覺。吞了這木頭以后自己非常不舒服，潔癖的心理作用果然強大，靈力甚至都無法讓自己感到舒適。也是，靈力是生理上的，對心理雖然有用，但沒那么大的用處。

越來越不舒服，這感覺讓顧良難受得想要尋死。顧良保證自己以后再也不要吃這種東西了……想著想著，顧良昏了過去，倒在地上。

綠眼大驚，好好的一個人怎么暈了？它再次一尾巴把顧良拉過來，發現顧良身體泛紅發熱，一股氣在顧良的身體里橫沖直撞，粗魯地幫助顧良運轉體內的靈力。綠眼觀察一陣，放松了。這股氣猛烈，但不是為了害顧良。只要這個人不死，它就不擔心，難受就難受，綠眼巴不得這個人多遭些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