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頭兒咬咬牙解釋道：“這不是沒辦法嘛！朝廷給咱們的時間可沒有多少，一旦到時候拿不出成果，咱們兄弟都得通通治罪，倒不如拼一把，如果真能夠將軍器監案牘焚了，那責任自然就追究不到咱們身上！”

張小乙聽了還是連連搖頭，在他看來這個辦法實在是太激進了，一旦事情敗露，那么自己和孫頭兒等于就是自絕天下。

更何況，現在還有時間，并不是已經被逼到了狗急跳墻的地步，說不定過兩天自然而然就能夠找到解決的辦法呢？

抱著這樣的想法，張小乙好好安撫了一番孫頭兒，之后兩人有商量了一番案情，這才七仰八叉的躺在太平巢的房間里睡了。

睡夢中，張小乙一直在做夢，感覺一股濃郁的黑暗漩渦正在不斷的吞噬著自己，而他處于黑暗漩渦的中心，無論如何掙扎都無法逃離，只能夠任由漩渦擺布。

“小乙哥……小乙哥……”

迷迷糊糊之間，突然聽見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張小乙下意識握住了腰間的短刀，待到恢復清醒之后，這才發現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是常二狗的鼠臉。

沒好氣的將鼠臉推開，張小乙心思一直還在之前自己的夢境之中，沒好氣的打了個哈欠百無聊賴道：“什么事啊？這么著急叫醒我。”

常二狗卻是滿臉的焦急，扯著張小乙的衣角，硬生生將張小乙從地上拉了起來：“小乙哥，大事不好了，你快去看看軍器監罷，軍器監失火了！”

“啊？”張小乙一個激靈，頓時即從瞌睡中清醒了過來。

下意識的，張小乙就想起了之前孫頭兒說的那番話，立刻就在太平巢里搜尋起了孫頭兒的身影。

“孫頭兒呢？我怎么沒有看見他！”張小乙掃了一圈房間，卻沒有發現孫頭兒，頓時忍不住詢問道。

這個家伙該不會真的去縱火了吧！

常二狗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沒有看到孫頭兒。

張小乙見狀，顧不得再休息，起身就朝軍器監的方向跑了過去。

“二狗，你把所有人都叫起來，準備去救火！”

心急如焚之下，張小乙使出了全部的速度，心肺吞吐著冰冷的空氣，帶來無與倫比的刺激感覺。

這是張小乙前世從來沒有感受過的，在前世他連冰水都不能喝，更別說這樣的刺激了。

因此，張小乙喜歡這種冷空氣充滿肺部的感覺，這讓他能夠真實無誤的感受到自己還活著。

待他跑到軍器監的時候，在軍器監內已經是喧鬧一片，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其中參與救火。

張小乙剛踏上一步軍器監的階梯，卻又突然停了下來。

不對……

張小乙猛然退了一步，從階梯上下來，他默默地站在軍器監的衙門口，與門內喧鬧的救災環境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不是他不想去搶救那些案牘資料，而是他現在有點把不準脈絡，他的直覺告訴他，貿然進入軍器監衙門或許并不是一個明智之舉。

不良人白天剛剛搜檢軍器監，到了晚上軍器監立刻就被人縱火，傻子也知道中間有貓膩。

難道真的呢是孫頭兒放的火？

正當張小乙沉思的時候，常二狗帶著幾名不良人匆匆趕來。

張小乙見狀，第一個問題就是朝常二狗問道：“二狗，來的路上有沒有見到孫兒頭？”

“還真沒有，孫頭兒跑哪兒去了？”常二狗撓撓頭，也是一臉的迷茫。

“還有，小乙哥現在不進去救火嗎？說不定還能搶出一些案牘資料來。”常二狗疑惑道。

張小乙眼中有精光一閃而過，緩緩搖頭道：“我怕其中是個陷阱，所以遲遲不敢進去。”

他不是怕被人指控為縱火兇嫌，畢竟一整個太平巢的不良人都能夠給他作證，他怕軍器監在混亂中丟失什么重要的案牘資料，到時候扣在他頭上，可謂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張小乙承認，自己或許是有些杞人憂天了，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他可不想把自己的第二人生寄托在別人的陰謀詭計上。

此刻，他站在軍器監外不進去，自然也就洗清了嫌疑，但他更擔心的是孫頭兒。

到了現在，孫頭兒一直不露面，這讓張小乙心里的不安越發加劇起來。

“各位兄弟，你們誰看到孫頭兒了？”張小乙心急之下，朝著其余不良人高聲問道。

不良人面面相覷，卻都搖了搖頭，居然沒有一個人見到孫頭兒。

張小乙青著臉站在軍器監外半個多時辰，這才聽到軍器監內的喧鬧聲逐漸安靜下來。

“小乙哥，我們現在要進去看看不？”常二狗見狀詢問道。

張小乙搖了搖頭，現在軍器監還沒有定下具體的損失清單，一旦進入軍器監中，那么被冤枉了都沒處說理去。

一旦進入，只怕徐懷玉得活生生笑掉兩顆門牙。

不過，張小乙這一次沒有在軍器監外等太久，很快就有軍器監的吏員將不良人聚集在軍器監外的事情匯報了上去。

片刻之后，立刻有人朝張小乙等人迎過來。

是徐懷玉！

此時的徐懷玉笑的滿臉燦爛，似乎完全忘記了白日里兩人的齷齪。

“張副尉，你們不良人早就倒了？為什么不進去幫我們滅滅火？”徐懷玉的白牙在火光下熠熠發光。

張小乙瞥了他一眼，哪怕只有衙門口的火把照明，他也能夠看到徐懷玉這家伙渾身上下沒有半點煙塵，不用問，肯定是沒有參與到滅火的第一線，還好意思問別人為什么不幫忙滅火！

不等張小乙出言擠兌，徐懷玉一拍腦門，浮夸的自問自答道：“哦……我明白了，是不是你們已經知道縱火的人就是你們不良人，所以才故意放水不敢進去救火？亦或是，你們壓根就是縱火的幫兇！”

對于這種指控，常二狗只回答了五個字——放你娘的屁！

常二狗做勢就要撲上去和徐懷玉廝打，張小乙卻一把攔住了他，瞇眼盯著徐懷玉，一字一頓道：“你再說一遍，縱火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