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對于燕非離若有似無的那一點點小脾氣,鳳驚燕也不以為然。燕非離必經年輕,這些年自己又寵溺著,難免有些驕傲,挨了幾下重的會覺得丟了面子,鬧鬧小別扭。
自己仿佛在對燕非離……一再一再地妥協?
這個想法一閃過腦子,又被鳳驚燕甩頭弄出去了。鳳驚燕弄得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她也明白哪里是她的底線,這就足夠。
這一日早晨,鳳驚燕醒來才想著終于有了空閑,也覺得對與那個少年的冷落算是差不多了,而且那樣瑟瑟的夜晚,她實在過得有些厭煩!公事上已經讓她身心疲憊,鳳驚燕萬沒有這份心力再折磨自己,只想著怎么讓自己舒服才好。
這般想著,再去回憶那個狂野的夜晚,居然滿滿的舒服暢快的記憶,除了最初的疼痛,后來……的記憶居然是軟綿綿的。
側臉思索了一陣,鳳驚燕最終決定叫碧蓮就去把燕非離叫來。
奉命而去的碧蓮卻是空手而歸,報說:“今個一早,駙馬爺親自來了鳳府,請了非離公子去‘舒文亭’切磋棋藝。”
頓了頓,又補充道:“顧公子傳話說是主子首肯的。”
“嗯,是我答應的。”鳳驚燕皺皺眉,搜索著記憶。本來已經平靜下來的情緒,因為顧惜朝這個名字,又有一些波動。
雖然早已經沒有為這個離自己而去的男人守貞的想法,鳳驚燕還是忍不住惆悵那個夜晚不是他,哪怕是為了紀念她這一生想來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愛戀,也比被那個不懂事的少年當了獎賞好。
在鳴鳳廳里坐了一陣,在碧蓮小心的伺候下喝了下茶,又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了一會兒,等眼睛再睜開的時候還有些恍惚。
在白日里,忙起來的時候,便什么都覺得,等真了有了一日閑,鳳驚燕才發覺身邊少一個燕非離,還真像是少了一只胳膊似的,怎么著都覺得別扭。
將已經涼了的茶水拿起來,又放下,鳳驚燕還是轉頭朝碧蓮開口:“備馬吧。”
“是,主子。”碧蓮應著話。
話說舒文亭,其實不過是鳳府邊西面未央湖中間的一個小亭子。不算太小的湖面,卻沒有一只渡船,建立在湖中間的亭子,只能靠人的內力騰空過去,卻因此成為京都內武學修為不錯,又自詡溫雅的風流雅士的士欽慕之地。
只帶了少些人,鳳驚燕騎馬往西,想著和那個男人越來越近,又是痛苦,又是開懷……遠遠就看見顧惜朝青絲束后,身板筆直,姿勢漂亮地坐在亭內的石凳上,情境如畫。
而,燕非離就在顧惜朝邊對面,兩人一邊在對弈,一邊又不知在笑談些什么。
四周都是荒蕪的地方,安靜的幾乎能聽見湖水流動的聲音,鳳驚燕的馬蹄上終于近了,聽到見動靜,兩人都轉過頭來。
見了鳳驚燕,燕非離忙站起身來,叫了聲“主子”。顧惜朝也放下了手中的黑子,轉頭之間,表情淡淡的,臉上先是被打擾了的不悅,后又變成那種淡淡的假笑,看得鳳驚燕覺得十分不舒服。
這種疏離的感覺,更讓鳳驚燕知道他與自己的不同。對于鳳驚燕來說,那些都算是過去了,然而,這個男人卻并不是這么想的。
“嗯,我過來。”鳳驚燕沒有猶豫,從馬上下來,輕松一躍,就落在了亭子上,卻看四周波光粼粼,四面的柳枝藤蔓垂到湖面,另是一番美景。
燕非離往又挪了挪,給鳳驚燕留下一片位置。
俯身看了看桌子上的局勢,果然是黒棋一面倒的情況,并不驚訝,鳳驚燕淡淡一笑,語言還沒經過腦子,已經蹦出來:“小離,你怎么是他的對手,他九歲已經是贏遍京都了。”
燕非離先是一愣,很快又將視線落在顧惜朝身上,仔細地審視著,好像要在他身上看出一個洞來。
顧惜朝依然牽強地笑著。
鳳驚燕也不知道哪里來的興致,忽然朝著顧惜朝開口:“都來了鳳府請小離來,怎么不叫上我。”
股惜朝抬起頭,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卻好像是十分無意地冷笑脫口:“哼,鳳將軍有多少分量,我哪里不知道……”
說完,又立刻發現自己的失控,臉色一陣蒼白,低頭陰沉著臉,不再說話。
明顯聽出顧惜朝嘴里怨恨的語氣,卻是被這句話提醒著,鳳驚燕也想起了一些過往的記憶,更覺得一真惆悵。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她與他不是簡單的對錯問題,卻是連鳳驚燕都覺得無能為力了。
只是想著昔日的情人,居然好像是仇恨她的,又覺得十分迷惘。
“顧公子,你這話嚴重了!”站在一旁的燕非離忽然突兀開口,眼神直直地看著顧惜朝,那表情卻好像是小孩子要守衛自己的玩具似的,讓鳳驚燕意外的覺得十分有趣。
“呵呵,這也是事實,我的棋藝,確實只是和顧公子學了一些皮毛。”鳳驚燕嘴角帶著笑,整個人看起來有些苦中作樂的味道了。
燕非離猶豫一陣,終于湊近了鳳驚燕身邊,伸手拍了拍鳳驚燕的腰身,算是安撫了。
雖然是無聊到極致的動作,鳳驚燕卻被燕非離臉上的認真看得怔了一下。
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鳳驚燕慢慢將視線從顧惜朝臉上移開,而后又把視線轉向燕非離:“罷了,小離,有一件事要和你說,跟我回風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