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6章 分文不取

  • 歲歲常歡
  • 夢隨歡
  • 3301字
  • 2020-06-25 08:00:00

帶有長樂公主府標識的馬車慢悠悠地駛向繁華香街,停在云繡坊門前。

云歡下了車,目送公主府馬車遠去。耳畔傳來一聲低低的犬吠,有團毛絨絨的東西正親昵地蹭著她的繡鞋,

低眉淺淺一笑,輕輕順了順狗狗柔軟的毛發,

“鬧鬧,你是來接我的嘛?真乖呀~”

許是她眼中的星光太溫柔,鬧鬧跳起來,歡快的搖晃著短尾吧,兩只爪子扒拉在云歡的腰際,圓圓的大腦袋在主人的玉頸上拱動,軟軟的毛輕輕掃過云歡耳畔的肌膚,云歡差點站不住。

見狀,旁邊兩個約莫十四五歲女孩趕忙上前,圓臉侍女熟練的拉開鬧鬧,瓜子臉侍女趕忙攙扶云歡。圓臉的侍女喚作岸芷,瓜子臉的叫汀蘭,她們跟著云歡該有六年了。

“姑娘,夜里冷,揣上手爐吧。”

“姑娘,今日宮宴可還順利?”

“汪汪汪汪……”

兩個侍女一條大白狗擁著云歡朝里走,云歡溫柔含笑,任憑她們嘰嘰喳喳。宮中有規定,入宮赴宴不可攜帶婢女侍從。云歡知道兩人都擔心壞了。

前院是商鋪,穿過回廊,又穿過中院繡房,來到后院。后院遍布藍花楹和梔子花。紫色的花瓣零落了一地,夾雜著絲絲縷縷梔子的殘香。

進了屋內,岸芷為云歡奉茶,汀蘭替云歡凈面更衣,鬧鬧乖乖的趴在云歡的腳邊。

“姑娘,合歡館的花魁堅持要您為她的嫁衣繡上紅梅……”岸芷為難地開口,盛都人人都知道,云繡坊從來不繡紅梅。

“推了吧,實在不行請她另請高明。”云歡的目光冷淡下來,語氣一如既往的柔和。

“這些人就是仗著姑娘您性子好,手藝好又不挑人……”汀蘭憤憤不平,在盛都稍微有點手藝的,都傲氣得很,她家姑娘就是性子太好了,人家才蹬鼻子上臉。

“我乏了,你們也下去歇息吧。”云歡笑笑,抬手點了點汀蘭的額角,止住她未完的話,這丫頭念叨起來可得好幾個時辰。

“姑娘也早些歇息。”兩個丫頭見姑娘如畫眉眼間的染了幾縷倦怠,對視一眼,滿臉心疼。

不知為何,每次姑娘聽到有關紅梅的事情,心情都不好,姑娘從不說,但她們能感覺出來。

屋中只有云歡一個人了,連鬧鬧也被帶出去了。昏黃的燭光搖曳著,光影晃悠悠地灑在床前的紅梅屏風上,云歡的桃花眸晦暗幽邃,靜立屏風前,任由冷寂的氣息慢慢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無意識地抬手,玉指撫上屏風上的紅梅,紅梅鮮紅如血,窮工極巧,遠望疏朗,近看壓抑。

今天宮門前那個男人怔怔地看著她。怎么?瞧見她和娘親三分相似,而且和他死去的女兒同名,良心不安嗎?!

云歡唇邊扯出一抹嘲諷至極的笑,如果那個男人還有心的話。

燈前,美人兒毫不憐惜地吹滅明暗不定的燭火,冷冷的月光投在了床前的屏風上,給那血紅添上一抹慘白。梔子花香氣悄無聲息地侵占了整個屋子,美人兒累了。

……………

“滴答滴答滴答……”云歡知道,這是她自己的噩夢。像從前無數次那樣推開房門,血流了一地,還在不停地淌,她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這次床上形容枯槁的女人沒有說話,云歡沒有去嘗試叫醒她,她知道不管自己怎么叫,她都不會醒的。她就想坐在床邊,好好看看她,這雖是她的噩夢,但她不愿意醒來。

“滋滋滋……”

云歡不用看也知道,屋內又要著火了,她沒有想去救火。太多次了,從前她試過無數次,無論她做什么,最后這間屋子都是火光沖天,一片廢墟。她只是遺憾這火來得太早了一點,她還來不及再看看娘親。

“娘親,當年你怎么不帶走歡兒,女兒好累啊,這次女兒不走了,好不好…”

云歡握著女人的手,側臉蹭著她冰冷的面頰,滿足地閉上眼睛,任由紅光吞噬母親和自己。

……………

“姑娘…姑娘…您醒醒…”

“汪汪汪……”

見云歡醒來,趴在床邊的鬧鬧拱起大腦袋蹭著她的手掌心,岸芷、汀蘭松了口氣,擰了帕子給她擦額邊的冷汗。

“姑娘,您又做噩夢了…”岸芷小心翼翼地開口。姑娘經常做噩夢。原先她們也不知道,有了鬧鬧后,鬧鬧每天去叫姑娘起床,這才發現了不對。

“無礙。”

云歡面色蒼白,眼底余有幾分低迷,如死水一般,毫無波瀾。

“姑娘,求您讓奴去請大夫吧。”汀蘭擦了擦眼睛,憂心忡忡。

“治不好的。”自嘲地笑笑,娘親說過,心病無藥可治,要是真能早點解脫就好了。

汀蘭只能無奈作罷,這不是她們第一次請姑娘找大夫醫治,姑娘從來不肯,她們也勸不動。她們姑娘看著溫和好說話,實則性子最是倔的。

“毋須擔憂,梳洗罷。”云歡溫和出言安慰。

“姑娘,這次不如用這條靛藍色發帶。”

云歡抬眸看了看這抹干凈的藍色,目光黯淡,隨意指了指一條淺碧色的發帶。

“不了,換這條碧色的。”她怎么敢?她怎么配玷污這么干凈的藍色!當初那少年用自己靛藍色的衣角為她包裹糖葫蘆,免遭臟污,可她恩將仇報,竟然偷了人家的東西,她早就骯臟透了。

云歡一言不發,垂下長睫,遮掩眸中一閃而過的失落。

“姑娘,這花真漂亮,還要留著嗎?”汀蘭指著妝臺上粉白色的醉芙蓉詢問云歡。昨夜取下后,她不敢自作主張。

云歡蹙眉,昨夜男子強勢的動作歷歷在目,心下不太舒服,她不想和這男子有半分牽扯。淡淡地瞥了眼依舊鮮艷的花朵,低聲吩咐:

“扔了。”

……………

臨淵為傳主子的話,一大早便等在云繡坊門前,彼時云繡坊還未開門,門口只有幾個衣著普通的姑娘在門口等候。臨淵身材高大,一襲黑色武服,面容嚴肅,筆挺地立于門前,如鶴立雞群。

姑娘們時不時地抬眼偷看,又扭頭掩唇偷笑。臨淵略不自在,黑臉發燙,如果湊近了看,臉必定是紅了一片。這叫什么事兒啊,他一個侍衛,統管主子三千暗衛的首領,竟然來這種女人家家的地方。

正水深火熱時,岸芷、汀蘭終于開了門,姑娘們爭先恐后,蜂擁而入,臨淵沉默地跟在后面,停在汀蘭面前。

“我是衛將軍的侍衛臨淵,來替將軍給云繡姑娘帶句話。”臨淵面無表情地開口。

“您有什么話告訴奴也是一樣的,奴自去回稟我們姑娘。“汀蘭含笑開口,態度禮貌疏離。她家姑娘容貌好,性子好,不少達官貴族的年輕男子相邀,姑娘從不理睬,就是這剛回京的衛將軍亦然。

“這…恐怕不方便。”臨淵態度強勢。

“您稍等,奴去請示我們姑娘。”岸芷見這么一個大男人直直地杵在中央,也不好看吶,走上去,引著他去偏室等候。

岸芷前來請示的時候,云歡正在中院專心勾稿,聽完岸芷的請示,蹙了蹙眉,不知這衛將軍還想做什么,左思右想卻沒有絲毫頭緒。

“姑娘實在不想見,奴這就去推了。”岸芷實在不愿見自家姑娘為難。

“無妨,領我去瞧瞧。”云歡容色恢復了如常。

聽到女子輕緩的腳步聲,臨淵抬頭,女子從遠處走來,全身籠著清清柔柔的氣息,似一株遺世獨立的木槿,自顧自盛放,低調卻也奪人心魄,惹得人看了她一眼想再看第二眼,直到徹底沉迷。

待人移步面前,他才恍然回神,近看女子容貌如春梅綻雪,霞映澄塘,確實是令人眼餳骨軟的美人兒,難怪爺多年來對她念念不忘。

不敢再看女子,臨淵移開視線,沉聲回話,

“云繡姑娘,我來替主子傳話,將軍因您被陛下重罰,受了莫大委屈,問您如何表示謝意。”

不知為何,云歡覺得臨淵在說那個男子“受了莫大委屈”的時候,聲音低弱了不少,嘴角略微抽搐。也不知是不是她眼花。

內心微亂,定是為著安定侯世子之事,衛將軍才被責罰,她又能如何呢?衛將軍也是知道自己愛莫能助,卻偏偏這時候過來,他想要什么?

“云歡無以為報,若是將軍以后需要繡活,云歡必定分文不取。”云歡斟酌再三,緩緩開口。

“這未必是我們將軍想要的謝禮,望姑娘再仔細思量,我先回去復命。”有板有眼說完,臨淵頭也不回地快步離去,這都是什么事兒啊,爺這不是讓他刁難人家小姑娘嗎。

衛國公府,衛憂正在書房處理軍機要事,見臨淵進來,放下手中的筆,迫不及待地詢問:

“如何?她怎么說?”

“爺,嗯…云繡姑娘說您的大恩她無以為報,若您需要繡活,她分文不取…”臨淵盯著地上的青磚縫隙,含蓄地表達。

“就這樣?!”衛憂探長脖子,等了半天,卻沒有等到下文,心有不甘,銳利地掃視面前的悶葫蘆,清了清喉嚨,威嚴問道,

“可有說關心爺的話?”

“沒有。”臨淵低頭,聲音低不可聞,求爺可千萬不要怪到他頭上啊,他該做的都做了,人家姑娘這樣表示也不能怪他啊。

衛憂聽得一清二清,心中失落,卻仍不死心,試探性問道,

“臉上可有些許關懷的神色?”

“…許是沒有…”臨淵腦袋恨不得貼到地面,措辭更加委婉了。

“啪”衛憂一掌拍在沉香木桌上,鳳眸瞪著臨淵,像是要在他身上戳個窟窿。肯定是這家伙不會說話,沒有完美表達他的意思,不然怎么會…

頂著主子殺人的目光,臨淵整個人都傻了。為什么倒霉的人總是他,只盼爺下次不要將這種“美差”交給自己,他還想再多活幾年。

主站蜘蛛池模板: 宁城县| 宜都市| 邵阳市| 集贤县| 江华| 尼木县| 黄石市| 黄平县| 五台县| 项城市| 循化| 浦东新区| 大厂| 云安县| 泽州县| 滨海县| 长宁县| 静乐县| 宜丰县| 南皮县| 方山县| 辽中县| 西乌珠穆沁旗| 高密市| 邵阳县| 乐昌市| 遂宁市| 芦山县| 星子县| 梧州市| 南雄市| 京山县| 富顺县| 寻乌县| 北川| 鲁山县| 秀山| 城固县| 通榆县| 柳江县| 华亭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