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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蛇魁花姬

絕命攙扶著顧芳婷,緊隨蟒蛇的步伐,穿越一片絢爛的櫻花林。夜空中,朵朵櫻花盛放,如霞似錦,將夜色染得溫柔至極。當他們從櫻花樹下緩緩行過,那輕盈的花瓣便隨風起舞,宛如頑皮的精靈,輕輕降落在他們的發梢、肩頭。

顧芳婷望著這如夢似幻的景致,心中涌起無盡的喜悅。她從未想過,在這畫卷之中,竟藏著如此一方世外桃源。那顆久違的少女之心,在這片櫻花的簇擁下,悄然悸動。

顧芳婷的腳步雖因傷勢未便,卻緊緊依偎在絕命身旁,雙手輕輕搭在他的手上。此刻,她仿佛正步入那神圣的婚禮殿堂,天地為證,神明為鑒,她心甘情愿地將自己的一生托付給這個不惜性命保護她的男子。

對顧芳婷而言,這是一場美麗的花嫁,她的心早已完完全全地屬于絕命。周圍的櫻花樹如同仙童,將最真摯的祝福灑向他們。然而,絕命卻對這一切美景無動于衷,美麗的花嫁讓他陷入了往昔的回憶。那飄落的花瓣如同刀割,拂過他的臉龐,那花香如同毒藥,慢慢侵蝕著他的身心。他想起自己心愛的女子因媒妁之言嫁給了自己的兄長,成為大哥的九姨太,自己的嫂子。這對他而言,是何等荒誕可笑之事。

一片櫻花悄然落在絕命的衣袖上,他只是輕輕吹去,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憂傷。

月光下,花影翩翩起舞,隨風搖曳,向著同一個方向飄去,漸漸匯聚成一個人形。

只見那人水袖輕揚,一個側仰,一個轉身,將水袖旋轉著拋向空中,帶起一片粉色的櫻花旋渦。她身姿婀娜,在櫻花的映襯下,更顯曼妙絕倫。漸漸地,她露出了真容。

那人肩若削成,腰如約素,雙膝微跪,用白色的水袖半遮面容,卻又好奇地偷偷打量著絕命。

“花姬,有貴客到訪,還不快快迎接。”蟒蛇緩緩說道。

花姬放下長袖,俯身行禮:“貴客蒞臨,小女子有禮了。”她的聲音細如泉流,悅耳動聽,讓顧芳婷心醉不已。她從未聽過如此美妙的聲音,透過這聲音,她仿佛能想象出花姬那傾國傾城的容顏。

花姬緩緩起身,抬頭露出真容,那容貌讓顧芳婷瞬間沉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詞都無法形容她的絕美。作為女人,顧芳婷從未見過如此讓自己心動的美貌。

“我們前來打擾,還望勿怪。”絕命顯得格外淡定,只是隨意地瞥了花姬一眼,然后有禮地微微鞠躬。

蟒蛇繼續前行,花姬也起身默默跟隨。她行走間,步履輕盈,如風擺楊柳,煞是好看。

穿過櫻花林,只見不遠處的山坡上矗立著一棟莊園。那莊園依山傍水,環繞著清泉而建,雖非金碧輝煌,卻自有一番人間仙境的韻味。

通往莊園的石階由不規則的山石鋪就,蜿蜒而上,順著山路延伸。

絕命和顧芳婷踏著石階向上行走。石階因長年無人踏足,長滿了綠油油的苔蘚。顧芳婷一不小心差點滑倒,幸虧絕命及時扶住,才免于摔傷。

他們來到莊園前,只見門兩邊的木樁上刻著詩句,左刻“枝橫碧玉天然瘦”,右刻“戀破黃金分外香”。木樁上方架著一塊牌子,上書“玉泉山莊”四個大字。

花姬引領絕命和顧芳婷進入園內。只見園中栽著一株臘梅,那紅色的梅花見有客來訪,便欣然綻放,頓時滿園飄香,濃而不膩,清而不淡。顧芳婷看在眼里,驚在心中。

蟒蛇將絕命他們引入屋內。屋內榻上放著一張小茶桌,蟒蛇在桌邊席地而坐,將蛇尾緩緩盤起。

花姬從外面打了一壺水來,置于小碳爐上,慢慢燒煮。

蟒蛇示意絕命坐下,絕命不好意思地將滿是塵土的雙膝跪坐上去。顧芳婷因為害怕蟒蛇,便緊靠在絕命身旁。

“待喝過茶后,你們可以在我這沐浴片刻,那泉水對你的傷勢有好處。”蟒蛇對絕命說道。

“這怎么好意思呢?我這么臟,怕會玷污了你的泉水。”絕命不好意思地拒絕道。

“來者便是客,你就別再推辭了。待會兒我會讓花姬給你準備一套合身的新衣。”蟒蛇說道。

這時,花姬遞來三個杯子,先往絕命的杯子里倒上水。

絕命端起杯子品了一口,只覺此水甘甜香醇,便又品了一口,贊道:“這是何處之水,如此甘甜香醇?”

花姬笑道:“這水是取自喜馬拉雅山脈融化的雪水,加上當地初開的櫻花泡制而成。”

“喝完茶后,請兩位賓客沐浴更衣。”蟒蛇像位長者般對花姬吩咐道。

花姬點頭退下。

“你怎么會在這幅畫里?”絕命開口問道。

“為了一段情!”蟒蛇若有所思地回答道。

“難道是許仙與白蛇的故事?”絕命提到人與蛇之間的愛情,便想到了許仙這個經典的代名詞。

蟒蛇搖頭笑道:“不是,我可不是白蛇娘娘。她的故事無人能復制。”

“不知可否一談你的那段往事?”絕命洗耳恭聽。

蟒蛇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我本是青丘竹林間的一條小紅蛇,常年與眾狐仙為伴,聽聞了許多人間的愛恨情仇。不料青丘內訌,白狐一族潰敗,我隨殘存的狐仙撤離,卻在途中被遺落在喜馬拉雅山脈的櫻花林中。從此,我便長住于喜馬拉雅山脈之下,行走于櫻花叢林之中。一日,我在林中游玩時,見一人昏倒在櫻花樹下,便將他救起。見他外貌清秀,讓我想起了在青丘時聽過的那些書生故事。我化作人形,伴其左右。后來,我發現他舉止文雅,心中甚是喜歡。但問及他為何會暈厥在此,他卻沉默不語,心中似乎藏著許多秘密。我本以為他康復后會自行離開,卻不想他在我這里一待便是三年。那三年,是我最快樂的時光。他教我畫畫、識字、寫詩。然而,就在櫻花盛開最盛的那一年,他卻離我而去。我記得那天,眾多兵馬闖了進來,眾人見他紛紛下跪,他在眾人的攙扶下上了馬車。離開前,他向我保證一定會回來接我。我對他的話深信不疑。之后,我便一直在那個地方等他回來,一等便是十幾年。直至有一日,我遇上一位白眉老道,他見我人身蛇尾,便將我捉了起來,封印于此畫之中。后來,老道將此畫贈予當時的東漢安帝。當安帝打開畫時,我又看到了那張熟悉的面孔,他的舉止依舊那么熟悉。然而,那時他已妻妾成群,又怎會記得卑微的我呢?當時我心如刀割,便甩袖而去,久居于此。看著眾帝王的千秋霸業朝起夕落,早已習慣了人情冷暖。而我則靜靜地安居于此,別人進不來,我也出不去。”

“那花姬呢?她是怎么進來的?”絕命問道。

“說來也巧,在我被封印進去的時候,一片櫻花瓣正好落在我的身上,花姬便隨我來到了這里。”蟒蛇回答道。

“那鬼王又是怎么進來的?”絕命接著問道。

“最近畫中出現了那座廟,我就發現有東西常進出此地。”蟒蛇說道,“我知道那個廟叫剎,出自白眉道人之手。”接著,蟒蛇指著絕命背上的刀說道:“你背上的刀也是。”

“什么?”絕命吃驚地問道,“都出自同一人之手?”

蟒蛇點了點頭:“那個白眉道人捉妖本領高強,他把我封印后,就被東漢皇帝召去專心研制你背上的那把刀。后來聽說白眉道人覺得此刀煞氣過重,擔心無法制約它,便以惡制惡創出了剎,用剎來制約刀。可后來白眉道人死了,剎也不知去向。”

一壺茶飲畢,花姬走了過來,跪在蟒蛇身后說道:“可以請兩位貴客沐浴更衣了。”

蟒蛇依舊坐在座位上,點了點頭,對絕命說道:“讓花姬帶你們去吧!”說完,她又將杯中剩余的茶水一飲而盡。

花姬帶著絕命和顧芳婷來到一個泉坑旁,泉上輕煙裊裊,細看之下,只見泉坑中泉水不斷從地下涌出。

“你們二位的衣物已悉心備好,請慢慢享用。”花姬輕聲說道。

“我和他共用一個浴池?”顧芳婷羞澀地問道。

花姬察覺到了顧芳婷的羞澀,連忙說道:“實在失禮,隔壁還備有另一個湯浴,我這就帶您過去。”

從泉水中升騰起的熱氣將顧芳婷的臉龐熏得緋紅,她匆匆走出了浴池。

花姬也羞澀地退了出去。

絕命迅速脫下衣物,用泉水洗凈身上斑駁的血跡和淤泥,然后躍入溫泉之中。此刻的絕命正靜靜地享受著這份寧靜,他感到溫泉水浸潤著每一寸筋骨,讓他疲憊至極,困倦至極。眼皮開始沉重,在那輕煙裊裊的湯泉中,絕命漸漸沉入了夢鄉。

夢中的絕命仿佛行走在一條泥濘的小路上,前方的人都穿著軍裝,背著槍,匆匆前行。遠處的隊伍宛如一條長蛇,蜿蜒曲折。前方不斷傳來指揮官的催促聲,絕命抬頭望去,只見低沉的云層籠罩在山頂,細雨綿綿,早已浸濕了他的衣襟。絕命看到不遠處的路邊,有一個背著竹簍的小姑娘,她赤腳走在路邊,那條又粗又黑的辮子被細雨打濕。前方的戰士一個接一個地從她身邊走過。絕命慢慢向她走近,看到她穿著那套破舊的苗族服飾。絕命從她身邊經過后,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她那雙充滿哀傷和焦急的眼睛也正望著絕命。突然,前方傳來一陣雜亂的聲音,有人大喊:“有埋伏!”頓時槍聲四起,爆炸聲震耳欲聾。天上的飛機不知何時呼嘯而至,子彈嗖嗖地從絕命身邊飛過,無數戰士瞬間倒地。整條山路變成了修羅場,炮彈不時落在戰士們身邊,凄慘的叫聲、火藥味和血腥味交織在一起,讓人窒息。絕命看到那個小姑娘已經嚇得跪坐在地上,哭著、喊著,她害怕極了。絕命喊她快過來,但她似乎什么都聽不見,連續的爆炸聲早已蓋過了絕命的喊聲。絕命上前想要抱走她,只聽一聲巨響,一顆炸彈在他們之間炸開。絕命的耳朵嗡嗡作響,眼前一片朦朧。

絕命的心猛烈地跳動著,仿佛要跳出胸膛。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拭去臉上的汗水。這樣的夢境總是反反復復地出現在他的夢中,讓他有時害怕入睡。過去的記憶總是揮之不去,讓他無法自拔。

池中緩緩漂來一片櫻花,接著又是一片。絕命撈起其中一片放在岸邊。這時,迷蒙的池水中又漂來許多片櫻花花瓣。

絕命向著那些櫻花瓣游去,他穿過那層輕輕浮起的白色霧氣,發現一枝巨大的櫻花枝已悄然從墻外探進頭來,感受著溫泉的暖意。花瓣在不經意間飄落,有的落在巖石上,有的落入水中。

只見花姬正赤腳坐在枝頭,伸手接過那飄落的櫻花花瓣,垂淚哭泣。

絕命見狀問道:“不知花姬姑娘為何如此傷感?”

花姬見絕命相問,忙拭去淚水,說道:“不知公子醒來,小女子卻在此暗自神傷,真是失禮了!”

絕命靠在巖石邊,又從水中撈起一片櫻花花瓣,說道:“萬物皆是如此,有逝必有生。正因其短暫,才更顯美麗。”

“不,我們畢竟是畫中之物。在畫中,櫻花常開。我記得當年凋謝的那一刻,我是多么絕望。我感嘆時光的短暫,生命的無奈。但當我與蟒蛇一起被封在這里時,起初我是興奮的,因為我發現我不再受凋謝之苦,而且我發現我成了一個獨立的個體。在這里,我可以像那櫻花樹上的櫻花一樣,常年展現著美麗。但在你進來的那一刻,櫻花便開始凋零。是你打破了畫中不滅的結界!”花姬的眼神中突然充滿了對絕命的怨念。

絕命站起身來說道:“那我離開便是!”說著便往泉岸邊游去。

花姬從樹枝上飛落下來,站在泉岸邊說道:“只要公子能留下,在一日之內不再回到畫外,那結界便會自動愈合!一切都會恢復正常!”

絕命欲上岸,花姬急忙遞上衣物,雙膝跪地,垂下頭來,準備為上岸的絕命更衣。

“你這是干什么?”絕命見狀說道。

“為公子更衣!”

絕命剛探出水面的身子又縮了回去,說道:“衣服我自己會穿,是走是留,我自己決定!”

但花姬卻始終未起身。

“你是不是不想讓我離開這池子了?”絕命怒道。

花姬連忙退縮道:“小女子不敢!小女子只想讓公子留在這里!不僅為了我自己,還為了蟒蛇!”

“容我想一想。”絕命此時只能用緩兵之計,先讓自己上岸再說。他對著花姬繼續說道:“你把衣服放著就出去吧!”

花姬見絕命似乎動了怒,便不再言語,放下衣物退了出去。

絕命剛出來不久,便見顧芳婷也從泉池中走了出來,臉頰紅撲撲的。

絕命見她仍穿著那套嫁衣,便問道:“怎么又穿回這套嫁衣了?”

顧芳婷看了看,說道:“我怕穿著這畫里的衣服出去就沒了,還是穿著進來的衣服比較方便!”

絕命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多言。

這時,蟒蛇拖著長尾從屋里走出,看到絕命和顧芳婷,便說道:“我給二位備了點櫻花酒,品過酒之后,我便送你們出去。”

絕命拒絕道:“不了,我們差不多也該上路了,外面還有人在等我們呢。”

“放心,只是飲一杯酒而已。”蟒蛇指著那株梅樹說道:“那梅花花開一日,花落一日,我會在花落之時送你們出去的。而且現在那花開得正盛,你們還有足夠的時間。”

絕命回想起剛才花姬的話,其實他也想聽聽蟒蛇的反應。

蟒蛇為他們二人各準備了一個竹杯,只見蟒蛇緩緩從另一個竹筒中倒出了帶著花香的酒水。

“此為櫻花釀,請二位品嘗。”

絕命舉起竹杯,靠近鼻子聞了一下,感覺香氣宜人。聞了那櫻花釀的香氣,人已微醺。絕命拿起杯子品了一口,酒入口中如絲綢般滑過,待酒入喉,那股從酒中散發出的芳香悠悠地從鼻喉中溢出。酒過肺腑,如一股清流淌過,讓人倍感清爽。酒入肚中,絕命已有了幾分醉意。

“此酒如何?”蟒蛇問道。

絕命豎起拇指贊道:“真是佳釀!好酒!”

此時,一旁的顧芳婷見絕命品酒后那陶醉的樣子,也舉起了杯子。聞了聞那醉人的香味,便一口飲下,待她放下杯子時,已飲去了一半。

只見顧芳婷的臉色已微微泛起紅暈。

這時,蟒蛇緩緩起身道:“我去準備一下,便送你們出去。”說著便走了出去。

絕命見蟒蛇有意送自己和顧芳婷出去,那顆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對于那酒也喝得更加放心了。

絕命見顧芳婷那迷醉的眼神,便奪過她手中的酒杯道:“不要喝了,你都喝醉了。待會我們還要走一段路呢!”

顧芳婷慢慢倒在絕命的懷里道:“放心,這點酒醉不倒我。”接著她摟住絕命的脖子笑著說道:“你知道嗎?你是第一個抱過我的男人。”說完她將絕命摟得更緊。她摟著絕命感到很安心、很舒服。

此時絕命的心如揣著一只小鹿,怦怦亂跳。他的臉也漸漸紅了起來,說道:“我……”

絕命剛要開口,顧芳婷便用指尖輕輕按住他的雙唇說道:“不要說話。你知道嗎?許多人都討好我、追求我,我都統統接受,因為我只想彌補我生活中的空缺。但是你是例外,你的冷漠讓我感到好奇,讓我感覺無法靠近。我總感覺你在有意地逃避我!你說,我是不是很讓你討厭?”

沒有,我對你的疏離,實則源自內心的怯懦。我懼怕我的人生如花兒般,只是短暫地綻放與凋零,重復著無盡的循環;我懼怕身邊的人終將離我而去,我懼怕我的存在,會成為傷害你的利刃!

絕命出生的那年,出伏之時較往年更晚些,那一年,無數生命隕落,因為那是一個朝代更迭的動蕩年代。自絕命有記憶起,他便不斷地經歷著家人的離世、兄弟的相殘、戰友的訣別。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從他的生命中消逝,而他,卻無能為力,只留下無盡的痛楚與孤寂。

顧芳婷依偎在絕命身旁,她那緋紅的臉龐靜靜地靠在絕命的肩上,輕聲說道:“莫要胡說,你分明是從魔爪中將我救出,怎會傷害我呢?你是我的守護神,我愿你守護我一生一世!”

“為何只是一生一世,而非千年萬年?”絕命問道。

“千年太久,我只愿珍惜眼前,一生一世便已足夠!”

這句話,絕命曾聽過,蔡敏君也曾如此說過。而今,顧芳婷一字不差地復述,讓絕命心中一震。過往不堪回首,卻總讓他不得不面對。

絕命回想起蔡敏君對他說這句話時的堅定,然而世事弄人,她最終嫁給了絕命的兄長,那些話語也如浮云般,隨風而散。

此時,顧芳婷緊緊抱住絕命,抬頭望向他,問道:“我喜歡你,你可喜歡我?”

絕命對顧芳婷的主動感到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回應。他想到酒能壯膽,便又飲了一口杯中的櫻花釀,醉意更濃。

顧芳婷見絕命沉默不語,便說道:“若我有法力,定要鉆進你的心間,看看里面究竟藏著什么,為何我無法靠近你的心?我想問問你的心,你到底愛不愛我?”

絕命知道顧芳婷已有些醉意,胡言亂語起來。他意識到,若真醉倒在此,恐怕難以脫身。

“我們得離開了,此地不宜久留。”說著,絕命抱起顧芳婷,獨自離開了房間。

絕命沖出莊園,未見那蟒蛇的蹤影,莊園中的梅花依舊傲然挺立。他邁入櫻花之地,憑借著進來時的記憶尋覓出路,卻始終找不到櫻花林的出口。

正當絕命在櫻花林間徘徊時,只見前方出現了一個白色的身影,在櫻花樹下翩翩起舞,那身姿柔美如影,如花似玉。

“公子為何執意離開?只要你不走,這里的櫻花四季常開。那櫻花為你而綻,那櫻花釀為你而醉。”花姬的聲音在櫻林中回蕩。

“我非畫中之魂,更不愿做畫中人。我寧愿做一個凡人,承受輪回之苦,也不愿成為那孤獨的靈魂!”

“你不想,但我想。我只是一朵不起眼的櫻花,人們只看我綻放時的絢爛,卻無人問津凋零時的悲涼。只有我一直保持著美麗,才能吸引眾人的目光!”

絕命知道時間緊迫,便怒道:“你若不放行,我便硬闖了!”說著,他抽出了背上的刀。

花姬見絕命拔刀,并未露出驚恐之色,反而嫣然一笑。隨著那笑聲,櫻花如云霧般彌漫在空中,緩緩降落。

“你若真能闖出去,也不會至今還留在這里了!”

絕命周圍瞬間被櫻花花瓣包圍,它們如同精靈一般,在他身邊翩翩起舞。當絕命將妖刀染上鮮血后,櫻花立即退去,但他卻發現懷中的顧芳婷不見了,花姬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她擄走了。

絕命在林間奔跑,呼喊著顧芳婷的名字,尋找著她的身影。但在這片櫻花盛開之地,除了回聲,只有那緩緩飄落的櫻花花瓣。

“放心吧,她無恙!”蟒蛇從一棵櫻花樹下緩緩向絕命走來。

此時的絕命如同一頭發瘋的野獸,他猛地沖向蟒蛇,抓住它的衣襟,將刀架在它的脖頸之上,怒道:“我勸你讓花姬放了顧芳婷,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那你又何苦執著于離開呢?只要你留下,花姬自然會放了她。”蟒蛇說道。

“我要把顧芳婷安全地送出去,她的身體等不了太久。”絕命說道。

蟒蛇慢慢撥開絕命持刀的手,說道:“這只是你的借口而已。我真是弄不明白,難道花姬的美貌不讓你心動嗎?難道花姬的溫柔比不上你身邊的女孩嗎?”

“花姬的美貌確實令人傾倒,她的溫柔足以征服所有男人的心。但我的心中卻充滿了苦澀和無盡的牽掛,現在一切美好的事物都無法駐進我的心間,而那些苦澀和牽掛卻像根系一般,牢牢地扎進了我的心底,揮之不去。”

蟒蛇開始慢慢擺著尾巴向莊園走去:“你到底是去是留,不如飲完你那杯櫻花釀,也許那時你我都會有了決定。”

絕命收起刀,跟著蟒蛇回到了莊園的屋里。那杯只品了一口的櫻花釀依舊在杯中散發著陣陣香氣。

絕命盤腿而坐,蟒蛇也將身子盤起,它伸手示意絕命飲酒。

絕命喝了一口,依舊是那個熟悉的味道,香甜醇厚。酒過半杯,他感到渾身發熱,整個房子似乎在旋轉。他將雙臂撐在木桌上,用迷醉的眼神看著蟒蛇,問道:“你為何只盯著我看,卻不發一言?”

“我不是在看,我是在窺探。”蟒蛇說著,慢慢湊近絕命。

“窺探什么?”絕命好奇地問道。

“你的內心!”

絕命帶著醉意說道:“呵呵!我的內心?剛才顧芳婷也想窺探我的內心,她說如果她有法力,一定會鉆進我的心里,問問我的內心!”

蟒蛇微微一笑,道:“我估計她窺探后會失望的。”

“為何?”

“因為我在你的心中窺見了你的痛苦,那些痛苦填滿了你的內心。”

“那你到底看到了些什么?”絕命問道。

蟒蛇凝視了絕命片刻,說道:“我看到了你那同母異父的兄長被人槍殺的悲痛,看到了你侄女為證明清白而從高樓躍下的撕心裂肺的絕望,看到了你戰友互相殘殺時的心碎,看到了那個苗族小女孩被炮彈炸沒的崩潰。”

絕命聽后冷笑道:“但你只是看到而已,那其中的真正悲痛,你永遠都無法理解。”說著,他拿起手中的杯子,又喝了一口,道:“這酒怎么變味了。”

“酒的味道永遠不會改變,改變的只是品酒人的心境而已。我害怕改變,所以我選擇成為畫中的妖,至少在這里,一切都不會再變。沒有改變,就不會悲傷,就不會痛苦!”蟒蛇說著,取過顧芳婷用過的杯子,只是握在手中。

“但現在一切都變了,這里和外界一樣,開始變化,開始循環。”

“是的,因為你進來了!”

“為何是我,而非他人?”

蟒蛇笑著說道:“這便要提起一位故人,我稱他為玉泉老人。他本是元朝的一位重臣,在臨死之前,叫人按照五行八卦建造了修羅市,并將這幅畫和自己都帶入其中。其實,我和他一樣,都是為了與世隔絕。只不過,他將自己困在修羅市中,而我則困在畫中。我與他同病相憐,我天天看著他,他也會看著我。后來,他預測到修羅市將有一劫,便問我:若有一個叫絕命的人,破了這個法印,你是否會在那梅花花開花落之時,從里面出來,與他結為鬼妖伴侶,游歷那大好河山?我當時其實想告訴他,我愿意。但我又怕那陪伴我多年的花姬會因此凋零。那時我猶豫了,卻不想在猶豫之際,有人闖了進來,殺死了玉泉老人。后來,鬼王霸占了這個地方,又有人將煞氣帶入了畫中。玉泉老人死了,我心中的希望也隨之熄滅。我不愿再看到外面的一切,不愿再觸碰塵世的風雨,我只愿與花姬靜靜地守在這里。”

沒想到那玉泉老者竟如此料事如神!

“的確!他乃是一位高人,只可惜我欠了他一份人情!”

“欠了便要設法去還,你滯留在此,永遠也等不到償還的機會!”絕命言道。

“但我實在難以放下花姬,你進來之時,我本無意救你,可我的心卻總是牽掛難舍。然而救了你之后,我才發覺自己錯了,我做出了一個錯誤的選擇!”

“多謝你救我一命,但我必須回去,不僅僅因為顧芳婷!”

蟒蛇凝視著絕命的雙眸,緩緩道:“不錯,你不僅僅是為了顧芳婷,因你心中還有一人。她名叫蘇墨。”

聞此名,絕命本已低垂的頭猛地抬起,驚問道:“蘇墨?”

“正是!”

“你何以知曉她的名字?”絕命好奇地追問。

“因我正在窺探你的心緒!”

“那你還窺探到了什么?”

“我還看見蘇墨身后站著一位女子,那是你個性情剛烈的侄女,再往后是一位背著竹簍的苗族小姑娘,她們皆在你的心中。卻不知為何,那蘇墨姑娘竟站在最前?”蟒蛇徐徐言道。

“因我一見蘇墨,便會想起她們,她們的性命一個個從我指間消逝,而我卻束手無策。”絕命此刻鼻尖一酸,心中涌起無限悲涼。

蟒蛇瞧見絕命眼角閃爍的淚光,便問道:“你落淚了!是那辛酸的往事催落了你的淚滴?”

“不,是那寒風拂落了我心中懸掛已久的枯葉。”絕命趕忙拭去眼角的淚水,強作鎮定。

“我瞧見了你諸多苦痛,唯獨那蘇墨在你心中卻是笑顏如花。”

“因我盼她歡笑,她本不應流淚。”絕命微微睜開即將合攏的眼皮,望著蟒蛇接著說道,“對于蘇墨,雖相遇偶然,卻似相識已久,或許她長得像那些逝去之人,我不能讓她們的悲劇再度重演。對于蘇墨,我愿竭盡所能,讓她快樂,讓她幸福。這或許對我而言,是一種救贖!”

蟒蛇似有所悟,向絕命說道:“或許你是對的,許多事情不僅為了自己,還有他人。你救贖了他人,也等同于救贖了自己。”

這時花姬沖了進來,跪在蟒蛇面前,哭訴道:“不!你不要聽絕命的謊話,我已為你尋得了留住絕命的機會,你為何還要想著離去?外面的愛恨情仇已將你傷得體無完膚,難道你還想再受一次傷害嗎?”

蟒蛇伸手輕撫花姬的臉龐,柔聲道:“你和我都太過關注自我,而忘卻了外界之人。”

“您不能走,您一走,我該如何是好?”花姬痛哭流涕,“您不能如此自私地拋棄我!”

蟒蛇撫摸著花姬的發絲,輕聲勸道:“放下你心中的一切,隨我一同出去吧。”

“不!”花姬眉頭緊鎖,決絕道,“我放不下!”說罷,花姬猛地沖了出去。

蟒蛇收回手,輕輕一指,爐上的一團火焰驟然騰起,點燃了屋頂。蟒蛇起身,拖著尾巴,緩緩游了出去,絕命也隨之離去。只見外面的臘梅已開始漸漸凋零、枯萎。

“那位姑娘就在櫻花林間,我們去找她吧!”言罷,便朝著櫻花林間行去。

絕命望著莊園的火勢越燒越旺,將整個山谷映得如同白晝。他蹣跚地跟在蟒蛇身后,走進櫻花林中,瞧見了躺在地上的顧芳婷。絕命正欲上前攙扶顧芳婷,一股櫻花流忽地從身旁掠過。

櫻花匯聚成花姬,一把抓起昏倒在地的顧芳婷,冷笑道:“若絕命沒了這個女人,或許就不會走了。如此,你也可留在此處。”說罷,從花姬的長袖中抽出一把刀來。

“不要,你怨我自私也罷,切莫傷害那位女子。”蟒蛇急忙上前勸阻。

花姬癲狂大笑,那笑聲尖銳刺耳:“你可知曉,其實我乃你心中衍生的孤獨與寂寞,我本就是你心的一部分。普天之下,有誰會比我更懂你!”花姬嘶吼道,“然而你如今卻要離我而去,背叛我們多年相守的約定。”說罷,花姬舉起手中的刀,準備刺向顧芳婷。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條黑色的藤枝刺穿了花姬的身體。她被高高懸起,劇痛使她松開了手中的顧芳婷和刀。

“不!”蟒蛇悲痛地呼喊出聲。此時絕命的酒意也醒了幾分。

只見鬼王騰空而起,將花姬狠狠摔在地上,另一只手正欲抓向躺在地上的顧芳婷。絕命迅速拔刀,刀刃劃過掌心,躍向伸向顧芳婷的鬼爪。鬼王見妖刀飛來,急忙縮手。絕命上前撿起刀,再次砍向鬼王,廝殺起來。然而絕命方才飲酒過多,醉意未消,與鬼王廝殺處于劣勢。

蟒蛇急忙游過去抱住花姬,焦急地問道:“你怎么樣?”

花姬虛弱地抬手,輕撫蟒蛇的臉龐,輕聲道:“這回你可以安心地走了,我再也攔不住你。數萬年來,我與你相依為命,我本以為我們會一直如此,卻未曾想會落得如此結局。”花姬的聲音越來越微弱。

“你別再說了,都是我的錯,是我的自私害了你。”蟒蛇泣不成聲。

“你別自欺欺人了,我知道這是命數,命中注定那人會出現,我的反抗和阻撓皆是徒勞。出去后,要好好照顧自己……”言罷,花姬緩緩閉上了眼睛,一顆淚珠從眼角滑落,化作一片粉色的櫻花花瓣。

蟒蛇悲痛欲絕地抱起花姬,然而花姬已化作片片櫻花,墜落到地上。一陣風吹過,帶走了櫻花的殘片,消失在林間。

蟒蛇絕望的吼聲震撼整片櫻花林,震落了片片櫻花。它奮力起身,化作一條紅蟒,沖向鬼王。

此時絕命被鬼王狠狠甩出,蟒蛇上前接住絕命,順勢一個飛身又沖向鬼王,將其纏住。

“絕命!帶著她朝月亮的方向走!”蟒蛇高呼。

“那你呢?”

“別管我,快走!”蟒蛇張開大嘴,朝鬼王的頭部咬去,卻被鬼王用手抵擋住了。

絕命背起昏迷的顧芳婷,急忙朝著月亮的方向奔去,若再遲疑,便真的無法出去了。待他逃出櫻花林,爬上山坡時,發現身后已燃起熊熊大火,整片櫻花林也開始燃燒。

這時背上的顧芳婷慢慢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趴在絕命的背上,問道:“我們現在要去哪里?”

“我們要離開這里。”絕命說著,將顧芳婷往上托了托,繼續前行。顧芳婷則緊緊摟住絕命。

在畫外,一凈一直守在畫邊,他屢次嘗試,都未能找到進入畫中的方法。后來他見鐵大柱帶人進來,便詢問了許多人,卻無人知曉如何進去。

沒過多久,只見絕命從畫中走出,背上背著顧芳婷。絕命一出畫,便撲倒在地。

一凈和鐵大柱見狀,趕忙上前扶起顧芳婷。他們見顧芳婷腳上的繡花鞋不見了,手上的紅線也消失了,這才放下心來。但見絕命撲地后未醒,又趕緊將他扶起,發現他已鼾聲如雷。

一凈向顧芳婷詢問了畫中的情況,顧芳婷便將在畫中所經歷的一切,向一凈等人細細講述了一遍。鐵大柱聽后,心中好奇不已,便上前去摸那幅畫。誰知那幅畫竟“轟”的一聲自燃起來,嚇得鐵大柱連忙后退。見畫已燃,眾人對畫的興趣也隨之煙消云散。

當絕命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公交車站的長椅上,身旁坐著身著嫁衣的顧芳婷。她正凝視著絕命,用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龐。

絕命緩緩起身,問道:“我們怎會在此?我們出來了嗎?”

顧芳婷輕輕點了點頭,柔聲道:“是的,我們終于出來了。”

“那一凈他們人呢?”絕命關切地問道。

“他們把我們送到這里,就離開了。”顧芳婷回答道。

絕命聞言,猛地站起身,略帶責備地說:“他們也太不負責了,萬一你又遇到什么危險怎么辦?”說罷,他似是想起了什么,急忙追問顧芳婷:“那副畫呢?”

“我們一出來,那幅畫就燃起了火焰。”顧芳婷答道。

絕命暗暗嘆了口氣,沉聲道:“看來,蟒蛇為了救我們,把自己和鬼王都永遠地困在了里面。”

他抬頭望了望天上的明月,輕聲說道:“我們回去吧!”剛邁出腳步,卻被顧芳婷拉住了衣角,她的臉上泛起一抹羞澀。

絕命回頭,只見顧芳婷光著腳丫,他連忙取下刀,蹲下身來,溫聲道:“上來吧!”

顧芳婷輕輕地伏在絕命的背上,雙手環住他的脖頸,心中祈愿他能永遠這樣背著自己。

“你能永遠這樣背著我嗎?”顧芳婷貼近絕命的耳畔,輕聲問道。

絕命沒有言語,只是堅定地朝著顧宅走去。

回到顧宅,大廳里空蕩蕩的,那些聘禮已不見蹤影。

絕命輕輕放下顧芳婷,柔聲道:“我們到家了,上去吧!你父親正等著你呢,別讓他著急了。”

顧芳婷緩緩走上樓梯,卻發現絕命并未跟上,便轉身問道:“絕命,你怎么不上來?”

“我就不上去了,你上去后直接躺進身體里就好。我不確定你醒來后,會不會……討厭我。”絕命尷尬地笑著回答。

顧芳婷聞言,快步走下樓梯,急切地問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覺得我是這種人嗎?”

“不是!”絕命連忙按住她的肩膀,解釋道:“你回去后,可能會忘記出竅后發生的一切,那些經歷對你來說,可能只是一場夢。”

“不會的,我會永遠記得的。”顧芳婷淚眼婆娑地抱住絕命,她不愿忘卻這段記憶,“我可以選擇不回去嗎?”

絕命搖了搖頭,沉聲道:“不行,如果你的身體死了,你會被鬼差帶走,那樣會讓更多人為你傷心。”

“但是我不想忘記!”顧芳婷哭著用手撫摸著絕命的臉龐,她拼命地想要記住他,記住他們在一起的時光。

“走吧,時間不早了!”絕命催促道。

顧芳婷含淚在絕命的臉上輕輕一吻,依依不舍地走上樓梯。她每踏上一級臺階,那紅色的嫁衣便逐漸從她身上淡去。

絕命沒有抬頭看她,他怕她會回頭,只是低著頭靜靜地坐在大廳的椅子上。

過了一會兒,樓上傳來顧芳婷的咳嗽聲,接著是一陣忙亂。

這時,大廳中突然刮起一陣大風,鐵大柱隨風而至。他走到絕命面前,問道:“怎么垂頭喪氣的?事情都辦完了?”

絕命點了點頭,轉向鐵大柱問道:“你呢,怎么那么快就走了?”

“清理完鬼王的老巢,我也要回去交差啊,總不能等你從夢里醒來吧!”說著,鐵大柱從衣袋里掏出一張紙條遞給絕命,“這是從鬼王的老巢里搜出來的。”

“什么東西?”絕命接過紙條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要顧芳婷的命。他仔細端詳著字跡,似乎出自女子之手。但他想了想,顧芳婷似乎并未與人結仇,便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鐵大柱揉了揉鼻子,解釋道:“這叫鬼燒信,通過某種儀式把自己恨的人的名字寫給鬼王,鬼王就會想盡辦法弄死那個人。”

絕命拍了拍鐵大柱的肩膀,說了聲謝謝。

清晨的陽光灑滿客廳,顧總邀請張半仙與絕命一同入座用餐。顧芳婷穿著睡衣,緩緩從樓上走下,她用奇異的眼神看著已入席的絕命。

顧總見顧芳婷下樓,急忙上前說道:“婷婷啊,你怎么下來了?你剛大病初愈,快回去休息吧,早餐我會讓芳姨給你送上去的。”

顧芳婷微笑著說:“我已經好多了,在床上躺了那么久,應該下來活動活動筋骨。”她慢慢走到桌邊坐下,眼神卻一直好奇地盯著絕命。

而絕命的眼神則有些躲閃。

顧總見狀,急忙解釋道:“婷婷啊,有件事爸爸要跟你說明一下。這位絕命先生是爸爸安排在你身邊保護你的。”顧芳婷聽后,卻出奇地平靜,她只是對著絕命微微一笑,然后把目光投向了張半仙。

“忘了介紹,這位是張大仙,這次全靠他才把你喚醒過來。”顧總向顧芳婷介紹道。

張半仙見顧總介紹自己,連忙起身,躬身向顧芳婷笑了笑。

顧芳婷也禮貌地起身,向張半仙鞠了一躬,感激地說:“謝謝大仙的救命之恩!”

“不敢當,不敢當。這還是要靠顧大小姐命好,才能逢兇化吉。”張半仙謙遜道。

此時,女傭為顧芳婷盛上了一碗粥。

“大家別站著了,快坐下來吃飯吧!”顧總熱情地說道。

飯間,顧芳婷時不時地偷偷瞥向絕命,絕命心中不確定顧芳婷是否還記得出竅后發生的事情,按照他的經驗,她應該是不記得了。

早飯后,顧總邀請張半仙和絕命多住幾日。未等張半仙開口,絕命便以照顧蘇墨為由婉拒了。

顧總將張半仙送到門口,顧芳婷和絕命跟在后面,兩人都沉默不語。顧芳婷時不時地偷瞄絕命的側臉,直至顧總將張半仙送走。

“那我們走了,如果有什么事,隨時給我打電話。”張半仙笑著道別。

顧總與張半仙握了握手,感激地說:“這次真是太感謝你了,那筆費用我會盡快打給你的。”

張半仙笑著回應:“不急,不急!有空請顧總多到堂里坐坐。”

兩人握手道別后,絕命跟著張半仙轉身離去。

顧芳婷望著絕命遠去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正當絕命準備上車時,她快步上前叫住了他。然而,當她走到絕命面前時,卻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絕命見狀,溫聲道:“你剛大病初愈,別到處亂跑,小心受了風寒。”

“我……”顧芳婷欲言又止。

這時,家里的女傭急忙拿著一件披風走了出來,披在了顧芳婷的肩上。

絕命用手緊了緊顧芳婷的披風,輕聲道:“我們學校見。”說罷,便上了車。

顧芳婷望著絕命離去的身影,鼻尖一酸,淚水悄然滑落眼角:“為何我的心中對你如此依戀!”

蘇墨已經兩個晚上沒見到絕命了,如今她心事重重,只要聽到一絲相似的腳步聲,就會急匆匆地跑出去張望,期盼是絕命回來了,但每次都失望而歸。

夜晚,柳秀費盡口舌也無法讓蘇墨入睡,直到她困得不行,才帶著倦容睡去。然而,外面一有動靜,她就會猛地跳下床,跑去看看是不是絕命回來了。在絕命離開的這兩天里,蘇墨連最愛的魚頭豆腐湯都提不起興趣,上課時也常常走神。

絕命剛踏下車門,便見蘇墨飛奔而出,她一把摟住絕命,欣喜若狂地呼喊:“絕命,你終于回來了!你知道你不在的日子里,我有多么想你嗎?”

絕命輕撫蘇墨的秀發,笑道:“我才離開了兩日而已。”

“可我卻感覺仿佛過了漫長的歲月。”蘇墨嘟起小嘴,不滿地說。

“你怎么還沒去上學呢?”絕命語氣略帶嚴肅地問道。

這時,柳秀也從屋內走出,看到絕命,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你們回來了!我剛做好早點。”

“不用了,我們在顧家已經吃過了。”張半仙拍了拍飽脹的肚子,笑道。

“這兩天辛苦你了。”絕命向柳秀致謝。

柳秀無奈地摸了摸蘇墨的頭,說:“好了,絕命回來了,我們趕緊去吃飯吧。”

“我要絕命送我去上學!”蘇墨緊緊抱住絕命的腰,撒嬌道。

“那你快去吃飯,再磨蹭我們就要遲到了。”絕命催促道。

蘇墨聽后,像一只歡快的小鳥,翩然飛進了屋里。

絕命也跟著走進屋內,想向一凈表達謝意,卻未見其人,便問柳秀:“一凈師傅出去了嗎?”

柳秀邊忙著手中的活計,邊回答:“自從昨天出去后,就沒再見過他,可能是去忙其他事情了吧!”

絕命自顧自地上樓,將穿越蟒蛇境時穿的衣服脫下。這時,他從衣袋里抖落出一樣東西,撿起一看,是一根木枝,枝上帶著嫩綠的芽尖,下端捆著一張紙條。絕命緩緩打開紙條:

“絕命,當你發現袋中之物時,我或許已化為微塵,飄向我所向往之地。遇見你,讓我領悟了存在的真諦。我喜愛櫻花盛開的美景,因為那是我情愫初萌的地方。雖故人已逝,但愿美景長存。現將此櫻花枝贈予你,內附花姬新生之魂。當年我帶著它進來,也希望你能帶著它出去。愿她能伴你左右,共修真諦。若有一日她想離去,望絕命兄助她尋覓屬于她的那片凈土。”

絕命閱畢,打開抽屜,將信放入一個盒子中。那盒子里還珍藏著絕命唯一保留的一張舊照片。

絕命手持櫻花枝下樓,向張半仙討要了一個裝滿泥土的花盆。他去掉盆中枯死的植物,在干涸的泥土上澆上水,用筷子翻松,然后將那株櫻花枝小心翼翼地栽了進去。

蘇墨見狀,好奇地問:“這是什么?”

“是櫻花枝!”絕命回答道。

見蘇墨已吃完早飯,絕命便拉著她出了門。

清晨,金黃色的陽光灑滿路途。

“櫻花能長成大樹嗎?”蘇墨問。

“會的!”絕命肯定地回答。

“那到時候那個盆裝不下它了怎么辦?”蘇墨又問。

“放心,我會讓它自己去尋找屬于它的那片凈土。”絕命安慰道。

在一個昏暗的房間里,一個身著黑色西裝的男子正來回踱步。這時,從地上冒出一個洞來,一條蟲子從洞中爬出,它的幾條腿已經脫落,吃力地爬出了洞口。男子蹲下身子,將蟲子從地上撿起,放在手心。那條蟲子喘著粗氣,剛想開口,男子便說:“你不用說了,我已經知道了。”

這時,殷三娘也從暗處走出,單膝跪地,恭敬地說:“大人,是屬下辦事不力,未能保護好鬼王!”

“這不怪你,一切都在我的計劃之中。我們現在要去見一個人!”男子說道。

“誰?”殷三娘問。

“金三少!”男子說著,將鬼王放進一個透明的玻璃瓶,蓋上瓶蓋,將瓶子放入袋中,緩緩走向黑暗的最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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