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賀志斌與師父王秀素重逢,二人高興之余,來到了京城的一家酒樓敘舊。
菜過五味、酒過三巡之后,王秀素道:“如今張從城、胡瑞剛皆死,賀家的大仇也算已報?!辟R志斌點點頭道:“也算我爹娘在天有靈,助我報得大仇?!蓖跣闼乩^續(xù)道:“其實,當(dāng)年在華安追殺我們之人,都是胡瑞剛所派,此人心術(shù)極為不正,為人詭計多端,正是當(dāng)年的元兇。只是那張從城,后來我才得知,他也是被逼無奈,而今,你又娶了他的女兒,實屬天意?!辟R志斌道:“張從城雖非我殺,也是因我而亡,正因為此事,青兒以后也是非常的恨我,此刻我也非常后悔,當(dāng)時滿腦子裝著仇恨,也許真的冤枉了張從城?!蓖跣闼氐溃骸鞍?,這事怎么說呢?一個人被仇恨所包圍,那是非常可怕的,也是失去所有的理智和判斷力,怪只怪當(dāng)年確實是張從城為華安縣令。”賀志斌站起身來,又給二人添滿酒,然后問道:“師父,你可找到我弟弟志遠(yuǎn)?”王秀素端起酒與賀志斌對碰而飲,然后道:“當(dāng)年,胡瑞剛派人追殺,李嬸抱著志遠(yuǎn)先逃,后來我沿路去追他們,也沒有找到人。我又擔(dān)心你們,完了我又到了華安縣城,聽人說你大伯已經(jīng)舉家離開,我才放下心來,繼續(xù)又在沿著洛云山尋找李嬸和志遠(yuǎn),皇天不負(fù),終于在一個小山洞找到了他們。”賀志斌急忙問道:“那如今志遠(yuǎn)他們在哪里?”王秀素道:“志遠(yuǎn)現(xiàn)在定居于關(guān)外,前年經(jīng)人介紹娶了一房媳婦,現(xiàn)在也育有一子,至于李嬸,早在六年前已經(jīng)病故。”賀志斌道:“那師父,您這些年一直和志遠(yuǎn)他們在一起嗎?”王秀素道:“也可以這么說,每年逢年過節(jié)基本都在一起,平時也會游走各地,順便打聽你的下落?!辟R志斌看著王秀素,然后又添滿酒,端起酒碗道:“師父,徒兒再敬您一碗?!蓖跣闼?fù)u了搖手道:“為師不敢再喝了,再喝就要醉了?!辟R志斌卻道:“師父,今日不同往日,久別重逢,對酒當(dāng)醉?!蓖跣闼匦α诵Φ溃骸昂冒?。”二人又飲完此酒。賀志斌問道:“師父,你何時再去關(guān)外,我和你一起回去?!蓖跣闼氐溃骸拔乙呀?jīng)找到你了,準(zhǔn)備這兩日就動身回去,給志遠(yuǎn)帶個信,這么多年了,你們兄弟二人再無見面,就算偶遇,也難以認(rèn)出對方?!辟R志斌道:“就是啊,當(dāng)年我們都小,如今長相體貌早已不復(fù)當(dāng)年,這些年來,我也甚是思念吾弟?!辟R志斌說著給王秀素夾了一塊醬牛肉,繼續(xù)道:“當(dāng)年,爹爹離去之時,曾留有五百萬兩巨資,就在這京城的興達(dá)錢莊內(nèi),這次我們?nèi)リP(guān)外,順便帶上兩百萬兩給志遠(yuǎn)?!蓖跣闼氐溃骸皟砂偃f兩可不是小數(shù)目,就算安全到了關(guān)外,志遠(yuǎn)家里也擱不下啊。”賀志斌問道:“對了師父,志遠(yuǎn)在關(guān)外現(xiàn)在做什么呢?”王秀素道:“種地,本本分分的莊稼人。”賀志斌聽聞道:“志遠(yuǎn)這些年可受苦了?!蓖跣闼貖A起牛肉放在嘴里嚼著,嘴里道:“非也,世人看來,一個莊稼漢肯定不及你這個駙馬爺,可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人的身份不一樣,衣食住行肯定也不一樣,但是,不一定當(dāng)官的就比種地的快樂,反之,種地的也不一定比當(dāng)官的憂愁,銀子是個好東西,可是一旦飽和,就會造成一個人的困擾,甚至改變一個人的心性,變成無妄之災(zāi)?!辟R志斌點點頭道:“師父所言極是,可是這些家財乃是爹爹生前所留,理應(yīng)就有志遠(yuǎn)的一份?!?
二人說話間,酒樓里也陸續(xù)來了客人。四個中年男子也走了進(jìn)來,他們坐在賀志斌與王秀素的隔壁。四人落座后,小二便小跑了過來,問道:“幾位客官,來點什么?”四人中的一人道:“葷素搭配來上六樣,再來一壇老酒。”小二應(yīng)聲便去準(zhǔn)備。這時,四人中的另一人道:“你們聽說了嗎?就在剛剛興達(dá)錢莊被搶?!币蝗藝@口氣道:“唉,現(xiàn)在的世道真是變了,天子腳下、光天化日也有人敢如此大膽?!绷硪蝗艘驳溃骸翱磥斫^非一般人所為,我懷疑此事必定是官商勾結(jié)所致。”一人看了看周圍,打了一個手勢道:“噓,禍從口出,吃飯要緊?!彼娜艘膊辉僬f話了。
這時,賀志斌聞言,走了過來,對著眾人先是抱拳施禮,然后問道:“諸位,你們剛說興達(dá)錢莊被搶?”四人都看了看賀志斌,卻無一人開口。賀志斌繼續(xù)道:“諸位放心,我只是有個親戚在興達(dá)錢莊里,方才聽聞你們說興達(dá)錢莊被搶,我是真的擔(dān)心,才來詢問。”四人眾的一人道:“我說,這離興達(dá)錢莊又不遠(yuǎn),你自己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另一人道:“我才從那邊過來,親眼所見,興達(dá)錢莊里外站滿了官兵,據(jù)說還死了人?!辟R志斌再次抱拳道:“多謝?!闭f罷又回到座位對著王秀素使了一個眼色,然后將酒菜錢放在桌上,二人隨即離開。
當(dāng)賀志斌與王秀素快步走到了東門大街,便發(fā)現(xiàn)街道里站了許多官兵,還有很多百姓圍觀。二人走到興達(dá)錢莊門口,就被官兵攔了下來,一官兵道:“不許進(jìn)?!辟R志斌問道:“這怎么了?”官兵回道:“興達(dá)錢莊被搶,現(xiàn)在正在辦案,閑人免進(jìn)?!辟R志斌又問道:“聽說死人是嗎?”官兵不耐煩道:“不許問,退后、退到一邊?!辟R志斌看著王秀素道:“師父,不知道世伯在不在里面?!蓖跣闼乜粗@么多人,門口又有官兵把守,著急道:“我們也進(jìn)不去,不知道里面究竟發(fā)生了什么?!边@時,只見衙役從興達(dá)錢莊里抬出兩具尸體,都用白布包裹著。賀志斌忙上前觀察,卻被官兵擋了回去,一官兵道:“閑人不得上前?!边@時,從興達(dá)錢莊內(nèi)走出兩名官員,一名是巡城御史,另一名則是順天府府丞秦章。賀志斌見到秦章,趕忙擠上前去道:“秦兄?!鼻卣乱娛琴R志斌,也走到跟前行禮道:“駙馬爺,你怎么過來了?”賀志斌也不客套,直接問道:“這到底出什么事了?”秦章湊近道:“這里人多,借一步說話?!鼻卣抡f罷,又對官兵衙役們道:“來呀,讓圍觀人群退后五米?!闭f罷便帶著賀志斌走進(jìn)了興達(dá)錢莊內(nèi),王秀素只能在外圍著急的等著。
秦章帶著賀志斌走進(jìn)了興達(dá)錢莊內(nèi),只見平日整潔的前堂,已是凌亂不堪。秦章將賀志斌帶到角落道:“今日午時,有一伙流寇,洗劫了興達(dá)錢莊,并將庫房里的現(xiàn)銀還有一些貴重物品搬空,還殺了莊內(nèi)的一名掌柜和一個伙計?!辟R志斌問道:“那我趙世伯呢?他人呢?”秦章道:“趙言知道此事后,當(dāng)場倒地不起,現(xiàn)正在房里將息呢?!辟R志斌又問道:“那這次被劫多少銀兩?”秦章想了想道:“因為還有很多珍奇異寶,所以具體數(shù)字還沒統(tǒng)計出來,光現(xiàn)銀就要一百五十余萬?!辟R志斌也沉思片刻道:“秦兄,這事透著邪啊,朗朗白日,又是在京城繁華的東門大街,附近又有這么多的官府衙門,況且這么多的銀兩珍寶,光車也少說要十幾輛,這么大的動作,哪個流寇會有此等膽量和手段呢?!鼻卣碌溃骸笆前≠R兄,此案非同尋常,眼下還在調(diào)查中,等有了結(jié)論,我再告知你。”賀志斌聞言只能道:“好吧,那你先忙,我去看下世伯?!鼻卣?lián)醯角懊娴溃骸百R兄等等。”賀志斌停下腳步問道:“怎么了?”秦章道:“目前,案件還在調(diào)查中,我們順天府的人正守在趙言床前,這會你不便去見趙言?!辟R志斌看了一眼秦章道:“那先告辭?!闭f罷,便轉(zhuǎn)身離開了。賀志斌與王秀素見面后,徑直向公主府走去。
路上賀志斌道:“師父,你說一百多萬兩銀子外加許多珍寶物件,這么大的手筆,會是何人所為呢?”王秀素想了想道:“此事絕非官府說得那么簡單,堂堂東門大街,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有如此手段,其心黑膽大豈是一般流寇所能為之。”賀志斌點點頭道:“這個秦章,這些年來,我就覺得此人不對勁。今日明明都在賀志奇府里為大伯祝壽,可是我卻沒有見他喝酒,宴席之上,卻把順天府尹給灌得大醉?!蓖跣闼貑柕溃骸澳闶钦f秦章像是知道要發(fā)生什么事一樣?”賀志斌道:“嗯,方才我想去看看世伯,卻被他擋了回來,這就更加引起懷疑了,可是我也只是懷疑猜測,卻沒有證據(jù)?!蓖跣闼氐溃骸胺凑耸陆^不簡單?!辟R志斌道:“師父,先回府再說?!倍苏f罷,便急匆匆向公主府走去。
半個時辰后,公主府,周龍的房間內(nèi)。賀志斌與王秀素還有周龍周虎圍坐一桌。賀志斌先是介紹道:“大哥、二哥,這是我失散多年的師父。”周龍與周虎忙起身道:“見過前輩?!蓖跣闼匦α诵Φ溃骸笆裁辞拜叢磺拜叺模颈蟾嬖V我,你們和他雖不是親生兄弟,但卻勝似親生,要是不嫌棄老朽年邁,以后就跟著志斌喊我?guī)煾赴伞!敝荦埮c周虎對視一眼,然后一同跪下磕頭道:“師父?!蓖跣闼剡B忙起身將二人扶起,周龍道:“承蒙師父抬愛,以后您也就是我和周虎的師父了。”賀志斌看著眾人道:“師父、大哥、二哥,大家都先坐下,眼下還有要緊事要說?!蓖跣阈愫椭荦堉芑Ⅻc點頭,也都坐了下來。賀志斌將興達(dá)錢莊的事,又一字不落講給周龍與周虎聽,二人聽完后,周龍沉吟片刻后道:“四弟,照你這么說,此事趙世伯心里多少有點數(shù),而秦章又故意阻擋你和世伯的見面,這其中必有隱情。”周虎也道:“師父、四弟,不知道怎么了,我突然又想起來,十一年前,賀志奇騙走一百萬兩紋銀之事。”賀志斌站起身來,走來走去,他不敢相信這次還會與賀志奇有關(guān)。王秀素對著周虎問道:“你意思,此事還與賀志奇有關(guān)?”周虎想了想道:“我只是有種預(yù)感,但是卻說不出任何原因?!敝荦堃驳溃骸拔乙才c二弟有同感,你們想想,此事正好發(fā)生在今天大伯過壽之時,而且京城好些官員都前來祝壽。為何恰恰在此時,興達(dá)錢莊被人洗劫一空呢?我想,這恐怕不單單只是一種巧合吧?!辟R志斌聽后,他又走到桌前坐了下來道:“不管怎么說,我們再不能這樣無所作為了,今晚無論如何,我都要想辦法去見一下趙世伯,”王秀素道:“可是,興達(dá)錢莊門口都是官兵,我們怎么進(jìn)去呢。”賀志斌道:“興達(dá)錢莊有個壞處,沒有后院和院墻,要想進(jìn)去,必須要從前門入內(nèi),方能通向里面。”周龍道:“這么大的錢莊,肯定防著一般賊人翻墻偷盜,故而只留了一個前堂作為大門。”王秀素想了想道:“這就意味著,我們要去見趙言,必然繞不過這些守衛(wèi)的官兵?!辟R志斌點點頭,道:“正是,好在興達(dá)錢莊內(nèi),我還是比較熟悉的,只要能混進(jìn)去,就不難找到世伯?!敝芑⒌溃骸翱蓡栴}是,如何才能不被擋住,從官差的面前入內(nèi)呢?!辟R志斌起身道:“我有個辦法?!敝荦垎柕溃骸笆裁捶ㄗ樱俊辟R志斌道:“既然沒有別的捷徑,倒不如索性當(dāng)而皇之進(jìn)去。”賀志斌對著眾人道:“天馬上就要黑了,你們就在家等我消息吧。”周虎也起身道:“四弟,那我們跟你一起去吧。”賀志斌道:“不用了,此事不宜人多?!蓖跣闼氐溃骸爸颈?,那你一定要萬事小心?!辟R志斌點點頭,對著周龍周虎道:“大哥、二哥,你們照看好師父,我這就去?!敝荦埮c周虎連連點頭,賀志斌說罷,便轉(zhuǎn)身離開。
賀志斌出了周龍的房間。直奔朱軒苗房內(nèi)而去,當(dāng)賀志斌走進(jìn)朱軒苗房內(nèi),他推開門卻見屋內(nèi)無人,賀志斌便出了房門,走過庭院,來到了后院。只見朱軒苗在后院里陪著幾個孩子正在跳繩,只見朱軒苗身姿曼麗,繩子與身體結(jié)合的恰到好處,孩子們都發(fā)出陣陣喝彩。銀杏和瑞雪兩個人也站在一邊看著。賀志斌走了過來。幾個孩子連忙停了下來,孩子們都道:“爹爹?!辟R志斌只是點點頭,徑直走到朱軒苗面前道:“軒苗,先別跳了。”朱軒苗停下問道:“志斌,你們說完話了?”銀杏看到賀志斌也道:“駙馬爺?!比鹧﹨s一言不發(fā)繼續(xù)站在那里。賀志斌道:“嗯,軒苗,你跟我來一下,我有事和你說。”朱軒苗將跳繩遞給銀杏,道:“你陪孩子們先玩吧?!便y杏點點頭,賀志斌便帶著朱軒苗回到了房間。
二人剛進(jìn)房間,賀志斌便問道:“軒苗,你那令牌還在嗎?”朱軒苗可能跳累了,她走到桌前坐下回道:“在啊,怎么了?!辟R志斌問道:“可以借我用用嗎?”朱軒苗問道:“志斌,你要它做什么用?”賀志斌道:“說來話長,總之借我使使唄?!敝燔幟绲溃骸吧洗胃富蔬€說,這令牌不能輕易示人,你不說做什么,我怎么敢給你借?!辟R志斌道:“反正不是坑蒙拐騙,你就放心吧?!敝燔幟邕€是問道:“你不說,我不會給你的。”賀志斌有點耐不住性子,于是問道:“最后問你一遍,你借還是不借?!敝燔幟缈吹劫R志斌有點生氣,于是起身道:“好吧,我給你。”朱軒苗說罷,便從懷里拿出令牌,并遞給賀志斌。賀志斌接過令牌,便要離開。朱軒苗道:“記住,完了給我拿回來?!辟R志斌邊出門邊道:“你放心吧,今晚保準(zhǔn)給你拿回來。”
賀志斌帶著令牌,從馬廄里牽出馬,朝著東門大街駛?cè)ァ?
少時,賀志斌已經(jīng)到了東門大街。這時,天已經(jīng)黑了下來,賀志斌到興達(dá)錢莊門口,他將馬兒拴好,然后徑直朝錢莊走去。
興達(dá)錢莊門前站著七個差役,他們看到有人前來,一差役便上前問道:“干什么的?”賀志斌也不回答,只是反問道:“趙言在里面嗎?”差役回道:“在倒是在,可是上面有令,這幾天任何人不得入內(nèi)。”賀志斌接著問道:“上面誰下的命令?”差役道:“你是你該問的嗎?此地不能久留,趕緊離開。”賀志斌聞言從懷里拿出令牌,再差役面前閃了閃,差役一見上面寫著“大內(nèi)”二字,嚇得趕緊跪下道:“參加大人?!辈钜凵砗蟮钠渌麕兹艘哺蛄讼聛恚R志斌問道:“這下,我能進(jìn)去嗎?”差役抬起頭忙道:“大人,請?!辟R志斌也不多說,徑直朝里走去。
賀志斌走進(jìn)興達(dá)錢莊后,直接朝后院走去,當(dāng)他來到了趙言的正房門口,便發(fā)現(xiàn)門口站著兩個差役,賀志斌剛上前。一差役便問道:“你是何人?”賀志斌這次也不廢話,直接掏出令牌在差役面前看了看,兩名差役對視一眼,立馬跪了下來。賀志斌推開門,直接走了進(jìn)去。
賀志斌走進(jìn)房間,只見里面一片漆黑,有人不斷發(fā)出陣陣咳嗽。賀志斌又走了出來,對著差役便道:“掌燈?!辈钜鄄桓业÷?,隨身取出火石,進(jìn)去將燈點亮。差役將燈點亮后,走了出來道:“大人,燈已點亮?!辟R志斌點點頭,又走了進(jìn)去,并將門關(guān)上。
賀志斌慢慢走向床邊,看到趙言獨自一個躺在床上,賀志斌走到跟前,輕聲道:“世伯?!壁w言慢慢睜開眼,看到是賀志斌,勉強(qiáng)擠出一絲笑意。賀志斌上前將趙言扶了起來,賀志斌看著虛弱消瘦的趙言,問道:“世伯,您怎么成這樣了?!壁w言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唉,人生在世,福禍難以預(yù)料?!辟R志斌坐在床邊道:“世伯,您這是急火攻心,將養(yǎng)幾日便可恢復(fù)?!壁w言道:“興達(dá)錢莊被劫,一百多萬銀子沒了我也就認(rèn)了,可是好多達(dá)官客商典當(dāng)?shù)奈锛踩勘幌唇僖豢?,這些東西算下來,也有好幾百萬紋銀。興達(dá)錢莊已經(jīng)完了,我也自感命不久矣。”趙言說著,又不停咳嗽起來,賀志斌忙坐過去拍著趙言的身體,安慰道:“世伯,錢財乃身外之物,萬不可因為此事,而傷廢了身體啊?!壁w言道:“話雖如此,可是這些家業(yè),不管怎么說也是幾代人拼搏而來的,祖業(yè)要是丟了,以后我怎么去面對祖宗。”賀志斌問道:“對了世伯,您可知道這次是誰干得嗎?”趙言看了看賀志斌,咬牙切齒道:“賀志奇?!辟R志斌驚問道:“世伯,你怎么知道的。”趙言道:“憑感覺?!辟R志斌站起身來道:“世伯,這種大事可不能單憑感覺吧。”趙言道:“志斌,我知道你本性善良,不愿相信這事是賀志奇干的?!壁w言說著又忍不住咳嗽著,他強(qiáng)撐住身體道:“志斌,世伯不僅僅是憑感覺,更是憑著幾十年來,對人性的了解。一匹狼一旦嘗過血腥,那么不管到什么時候,這種滋味就刻在了它的骨子里,不管過去多久,只要有機(jī)會,它就不會忘掉曾經(jīng)那種甜頭,它的貪婪即是它的本性。”賀志斌又坐了下來道:“可是,無論如何,現(xiàn)在都沒有證據(jù),證明這件事就是賀志奇所為。”趙言道:“孩子,有些事,我心知肚明,壓根不需要任何證據(jù),證據(jù)只是欺騙世人的一種東西?!壁w言說著拉起賀志斌的手道:“在應(yīng)天府有一個鴻賓樓,掌柜的姓白名鐵義,是我的一個生死之交,他那里存有三百萬兩白銀。”賀志斌道:“世伯放心,我明天就和人去應(yīng)天府,將銀子給您拉回來?!壁w言卻搖著頭道:“你聽世伯說,這三百萬兩銀子都是你的,自從上次賀志奇騙走了一百萬兩之后,我就多了一個心眼,將你的三百萬兩銀子都轉(zhuǎn)移到了應(yīng)天府?!辟R志斌道:“大伯,你先別管我了,當(dāng)務(wù)之急,就是把這批銀子拉回來,還可緩解你的這次燃眉之急。”趙言道:“你聽我說,我自個的身體自個知道,世伯也活不了多久了,你就別管我了。”賀志斌道:“那怎么能行呢,我怎么能只顧自己呢,況且這次要真是賀志奇所干,那就是我連累世伯您了,一切皆是我之罪過?!壁w言道:“志斌,世伯這些年還積攢了一些財富,再變賣了這個地方,也完全夠賠償這些損失,我走后,家人可歸養(yǎng)鄉(xiāng)間,不必再沾惹這些塵世的瑣事?!壁w言繼續(xù)道:“日后,你到了應(yīng)天府的鴻賓樓,見到了白鐵義后,你只需說明你的身份,他自會將銀兩交給你。因為此事到現(xiàn)在,只有我們?nèi)酥獣?。你且不可將此事告知別人,包括你兄長們,尤其是賀志奇?!辟R志斌道:“我怎么也不敢相信,賀志奇會再做出這種事,他如今也正是春風(fēng)得意,大可不必如此啊?!壁w言道:“志斌,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有一顆善心,賀志斌所作所為,比起當(dāng)年的胡瑞剛,我感覺有過之而無不及?!壁w言說著拍了拍賀志斌的肩膀道:“你怎么進(jìn)來的,想必你自己也知道,是什么人封住興達(dá)錢莊的,又是什么人不愿意讓我們見面的。我敢打賭,此人與此事必然脫不了干系?!辟R志斌想了想道:“世伯,你說的對,我知道該怎么做了?!壁w言道:“賀志奇不僅現(xiàn)在官運亨通,而且早已拜在呂品門下,呂品乃是大明第一高手,多少人希望做呂品的徒弟??墒?,呂品到目前,只收了賀志奇一個徒弟,你想想看,可見賀志奇的手段與心機(jī),并非一般人可比。賀志奇現(xiàn)在的功夫至少和呂品也不相上下了。”賀志斌聽后,感覺莫名一種難受,他仔細(xì)分析著趙言的話,也是,這些年以來,就是因為他與賀志奇從小一起長大,也正是因為賀志奇一直是他的哥哥,所以他從來也沒有把賀志奇想的太壞。
正當(dāng)二人說話間,這時,突然門開了,賀志斌起身看到秦章帶著慕波走了進(jìn)來。
秦章走到賀志斌面前道:“駙馬爺,這么晚了,還沒有回府歇息啊?!蹦讲ǜ谇卣碌纳砗笠膊徽f話。賀志斌走到慕波面前道:“閣下真是神通廣大,雖沒有為官,但在官場卻是隨處可見閣下您的身影?!蹦讲勓院?,不知如何回答,只是道:“見過駙馬爺?!辟R志斌也不多說,對秦章道:“秦大人,我世伯的案子可有進(jìn)展?”秦章道:“駙馬爺,此案還在調(diào)查取證當(dāng)中,趙言乃是重要的當(dāng)事人,如今又病倒了,還請駙馬爺不要再來打擾趙言?!辟R志斌笑道:“呵呵,既然如此,你們?yōu)楹芜€不給趙言請個郎中?!鼻卣碌溃骸芭?,我早已派屬下去請了,只不過今日事太多,也許他們給忙忘了吧,都是我的疏忽啊?!鼻卣抡f罷,轉(zhuǎn)頭對慕波道:“你趕緊帶兩個人,請個郎中過來?!蹦讲I(lǐng)命便離開了。
待慕波走后,秦章走到趙言的床邊問道:“怎么樣?身體好些了嗎?”趙言看到秦章,氣就不打一處來,他慢慢又躺了下去。秦章見趙言不說話,只覺有些尷尬,他回頭又對賀志斌道:“賀兄,不是我說你,你就不該隨意用大內(nèi)令牌來這里?!辟R志斌聞言,問道:“哦,為什么?”秦章道:“你想想看,大內(nèi)令牌是圣上賜給公主的,你要沒有請旨,便隨意使用,圣上若得知,必定龍顏大怒,不免會責(zé)備你的。”賀志斌道:“我與公主乃是夫妻,公主之物,我作為夫君,偶爾用之,有何不可?我看圣上并沒有生氣,而秦兄反倒有些著氣啊。”秦章聽后,只能道:“我也是一番好意,駙馬爺若是不聽,卑職也沒有辦法。”賀志斌也不答話,徑直走到趙言身邊道:“世伯,那我就先不打擾了,您完了早些休息?!壁w言看著賀志斌點點頭,賀志斌對秦章道:“秦兄,告辭?!鼻卣乱不氐溃骸百R兄,慢走。”
賀志斌離開了興達(dá)錢莊,便騎馬回府而去。
次日午時過后,周虎急急忙忙從外面跑回公主府,他見到賀志斌及王秀素和周龍后道:“大事不好了。”周龍道:“二弟,不要著急,慢慢說?!敝芑⒖粗R志斌,道:“四弟,趙伯死了?!辟R志斌聽聞此言,先是一愣,而后獨自一人慢慢走到了張荏青的房間。
賀志斌走進(jìn)張荏青的房間內(nèi),然后轉(zhuǎn)身關(guān)上房門。張荏青看到賀志斌神情沮喪,不由問道:“你怎么了?”賀志斌淡淡道:“趙世伯死了?!辟R志斌說罷便走到了床邊,脫了鞋子,然后平躺在了床上。張荏青走了過來嘆口氣道:“唉,果真世事難料,前兩天我們還在一個桌上吃飯,沒想到……”賀志斌也不說話,只是呆呆望著房頂,默默道:“人心叵測,人心叵測啊……”
七日后,趙言出殯之日,賀貴才帶著賀志奇等人前來祭奠,顏坤也帶著顏清與顏風(fēng)前來祭拜。還有趙言的街坊四鄰以及親朋好友和新老客商。整個東門大街一片漂白,趙言膝下無子,妻子披麻戴孝早已哭成了淚人。賀志斌與周龍周虎還有王秀素等人也戴孝抬棺,以送趙言最后一程……
又過了兩日,賀志斌帶著周龍與周虎去送別王秀素,四人各騎一匹馬走到了京郊。王秀素勒住韁繩道:“志斌,周龍、周虎,好了,你們就送到這吧。”賀志斌道:“師父,你到了關(guān)外,給志遠(yuǎn)說下,這段時間發(fā)生了太多事,我不能騰出時間,親自去接他了。”王秀素道:“放心吧,待我接到了志遠(yuǎn)他們,便回來助你一臂之力。”周龍與周虎也道:“師父,一路保重?!蓖跣闼鼗氐溃骸澳銈円彩牵喽啾V亍!蓖跣闼卣f完,便策馬離開。
待王秀素走后,賀志斌道:“走,我們?nèi)ニ髅T?!敝荦埖溃骸班?,走吧,事不宜遲?!辟R志斌與周龍周虎騎馬向索命門奔去。
一個時辰后,三人來到了索命門。
索命門堂房內(nèi),索命門堂主范世倫與賀志斌以及周龍周虎依次而坐,范世倫看著三人道:“十一年不見了,沒想到諸位又來找我們了?!辟R志斌道:“范堂主,十一年不見,別來無恙?!狈妒纻愋Φ溃骸肮?,刀尖上混飯吃,除了老得快,死得快些,再一切還算安好?!敝芑⒁残Φ溃骸昂呛?,這么多年了,范堂主依然是風(fēng)光無限?!狈妒纻惖溃骸笆荒炅?,江湖變化,不知駙馬爺此次前來,又要我們?nèi)≌l的性命?”賀志斌道:“非也,此次前來,并非是要取人性命,只是要范堂主幫忙監(jiān)視一個人?!狈妒纻悊柕溃骸氨O(jiān)視人?”周龍道:“正是,只需范堂主派一個輕功好得人,而且是個生面孔,幫我們盯住一個人?!辟R志斌道:“范堂主,索命門殺人于無影,得益于每次情報準(zhǔn)確無誤,所以你們對于跟蹤監(jiān)視更是爐火純青?!狈妒纻悊柕溃骸氨O(jiān)視何人?”周虎回道:“賀志奇?!狈妒纻惵勓砸汇?,而后又問道:“監(jiān)視多久?”賀志斌道:“至少一個月?!狈妒纻惖溃骸斑@不現(xiàn)實,且不說賀志奇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吏部侍郎了,而且十一年前已經(jīng)拜入?yún)纹烽T下,據(jù)聞,他如今的武功造詣已不在呂品之下了。我就算答應(yīng)你,即使天天換人跟蹤,也可能會被他察覺。我們索命門,從來不接沒有把握的單?!辟R志斌和周龍周虎聽后,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周虎不可置信問道:“范堂主,賀志奇的武功現(xiàn)在真的有那么高嗎?”范世倫點點頭道:“幾年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江洋大盜藍(lán)顯龍,都敗于其手?!辟R志斌思索片刻道:“既然如此,范堂主,那你就幫我盯住另外兩個人。”范世倫問道:“另外兩個人?誰?”賀志斌道:“秦章和慕波。此二人,秦章不會功夫,慕波也是武藝平平?!狈妒纻愊肓讼氲溃骸俺伞!辟R志斌道:“那范堂主您開個價吧。”范世倫道:“單純跟蹤監(jiān)視,我們也是熟人,我也不多要,二人各五千兩。”賀志斌道:“好,錢得話是現(xiàn)銀,明天午時過后,我們就給您拉過來?!辟R志斌說罷起身繼續(xù)道:“范堂主,一定要找些生面孔,不要讓此二人有所察覺?!狈妒纻惡椭荦堉芑⒁捕颊酒鹕韥?,范世倫道:“諸位只管放心?!敝荦埖溃骸胺短弥?,那就告辭?!狈妒纻惖溃骸爸T位慢走?!?
賀志斌與周龍周虎出了索命門,騎馬朝京城趕去。
路上,周龍問道:“如今興達(dá)錢莊已經(jīng)不在了,這一萬兩銀子從哪里支呢?”賀志斌道:“公主府的賬上還有三四萬兩,夠用了?!敝芑柕溃骸半y道如今賀志奇的功夫,真的那么厲害了嗎?”賀志斌道:“這些年,我們也沒見他與誰交過手,這個還真不好說。不過,如果呂品真心授藝,賀志奇也從小喜愛功夫,難保其現(xiàn)在的功夫不會在我之上?!敝荦埖溃骸八牡埽愣鄳]了,不要說賀志奇,就算呂品現(xiàn)在已然上了年齡,肯定也不是你的對手?!辟R志斌道:“大哥,你沒聽范世倫說,賀志奇的功夫現(xiàn)在可能比呂品還高嗎。”周龍道:“不曾交手,我們憑空猜測,也沒有用?!毙值苋诉呎f邊向公主府駛?cè)ァ?
一個月后的下午,望月樓內(nèi),賀志奇與秦章、藍(lán)顯龍、還有趙廣利四人坐在二樓的包房內(nèi)。桌子上擺放著美酒佳肴。賀志奇夾了一口菜,嚼在嘴里,對著趙廣利與藍(lán)顯龍問道:“那些寶貝都處理完了嗎?”趙廣利回道:“老爺放心,我們已經(jīng)將那些財寶物件全部處理了?!辟R志奇問道:“沒有露出什么破綻吧?”趙廣利道:“沒有,我們將這些財物全部運到了南方變賣,而且都是晝伏夜行,十分穩(wěn)妥?!彼{(lán)顯龍也道:“主子盡管放心,這些東西賣得價錢還是相當(dāng)可觀的?!鼻卣碌溃骸斑@件事做得著實漂亮?!辟R志奇笑著端起酒笑道:“哈哈,來,此事,大家都功不可沒,共飲一杯。”四人舉杯同飲。待眾人放下酒杯,賀志奇站起身來,在窗邊望了望,然后對秦章道:“秦兄,這些天,我總感覺有人一直跟蹤你?!鼻卣掠悬c吃驚道:“不會吧,我怎么沒有察覺?!辟R志奇回到座位上,對著藍(lán)顯龍示意了下,藍(lán)顯龍便心領(lǐng)神會的下樓去了。賀志奇對秦章道:“秦兄,你沒有武功,故而察覺不到,這很正常?!鼻卣乱舱酒鹕韥?,想要到窗邊看看,賀志奇忙道:“回來坐下。”秦章又折返過來入座,賀志奇接著道:“我已派藍(lán)顯龍下去擒拿此人,你向窗外看,就會打草驚蛇的。”秦章點點頭道:“還是賀兄高明?!?
且說藍(lán)顯龍下得樓來,朝著望月樓對面一書攤走去,書攤前零零散散站著兩三個人翻閱著書籍。藍(lán)顯龍徑直走到一年輕小伙面前,小伙見有人過來,專心拿著書看了起來。藍(lán)顯龍走到小伙跟前,然后拍了拍小伙的肩膀,笑問道:“哈哈,看什么書呢?認(rèn)識字嗎?”小伙抬起頭來,看著藍(lán)顯龍,一臉懵然問道:“您是?”藍(lán)顯龍將小伙的書拿了過來,然后扔在書攤上,道:“這里人多,借一步說話?!毙』锏溃骸霸谙屡c你從不相識,有什么話要借一步說?!彼{(lán)顯龍環(huán)顧四周,然后用手進(jìn)緊拽著小伙的胳膊,道:“小兄弟,你一直盯著望月樓看,想必你還沒吃飯呢,來,跟我走吧?!彼{(lán)顯龍說罷,也不顧小伙的反抗,連拉帶拽將小伙帶向望月樓。二人剛到望月樓門口,小伙突然停住腳步,用力掙脫道:“你是何人?快放開我?!彼{(lán)顯龍也不理會,繼續(xù)將小伙往進(jìn)拽,此刻小伙大喊道:“你到底是誰?你再這樣,我就要報官了?!彼{(lán)顯龍道:“里面就坐著官呢,你給我進(jìn)去吧。”說罷使出渾力將小伙給推了進(jìn)去。小伙剛被推了進(jìn)去,就被望月樓門口站著的兩個大漢給架了起來,并向樓上帶去。此刻小伙也自感不妙,他趁人不備,用力一拳將左邊的壯漢擊倒,然后轉(zhuǎn)身就欲逃跑,不想被后面的藍(lán)顯龍一腳踹倒在地,隨即兩個大漢撲上來,將小伙死死按住。小伙不斷掙扎著道:“你們放開,放開我,你們是什么人?憑什么抓我?”藍(lán)顯龍走到跟前笑道:“呵呵,憑什么?待會你就知道了?!彼{(lán)顯龍說罷,對著兩名大漢吩咐道:“把他帶上來?!眱擅鬂h聞聲,便將小伙架起,向樓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