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說吧，怎么回事！”阿什鼓著腮，略微氣惱地看著蕭琰。

“你是問哪件事？”蕭琰抱著手，懶散的靠在假山壁上，云淡風輕的臉上有些疲憊的神色，似笑非笑的和阿什對視。

“你為什么來的，你怎么認識楊霆的，孟良呢，還有你們去祠堂干什么了？一切一切都給我從實招來！”

“你一下子問這么多問題，我該先回答那個呢？”

蕭琰低下眉眼，微微頷首，用手指撫了下眉毛，似在為難。阿什看他這漫不經心的態度，更惱了，突的逼近，一只手撐在蕭琰身后的石壁上，將他圈在了自己的身前，逼著他看著自己的眼睛，

“一個，一個，回答！”

蕭琰對著阿什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反應了一瞬，望進那雙認真的明眸時，有片刻的失神，鼻尖縈繞著女兒香令他的喉結不自覺地滑動了一下，感受自己到腹部逐漸燃起燥熱，立刻錯開眼神，低頭到阿什的耳邊，聲音略有些柔啞，輕語道：

“月黑風高，孤男寡女，你離我這么近，確定是想聽我給你講故事嗎？”

阿什瞬間被蕭琰的這句話戲得臉上一燙，石壁上的手微微一顫，手忙腳亂的收回手向后退了一步，慌亂的四處亂飄，就是不敢再對上那人的眼睛。低咳了一聲，強裝鎮定道：

“那個，你要不想說，那我，便，不問了。”

蕭琰低頭笑了笑，也學著阿什低咳了一聲，穩定了自己的心神，這才說起白天里的事。

就在七個時辰前，楊霆因著小道士傷的詭異，于是帶著幾個家仆外出，欲要去尋遠在靈隴城的仇逵回來解決，還未出芙瑯渡，便遇到了因為擔心阿什安危而故意找機會接近他的蕭琰，蕭琰按著習武之人素來以武會友的習慣，找了輛馬車攔住了他們的去路，急著趕路的楊霆沒時間和他扯皮便和他打了起來，雖然蕭琰損了元神，幾乎沒了法力，但是畢竟是九重天上活了幾千年的神仙，對付凡人綽綽有余，幾番對戰下來，楊霆輸的心服口服，便要和蕭琰拜把子。成功接近楊霆的蕭琰這才問起他如此著急是為何事？楊霆便告知了事情的原委，蕭琰便告訴他曾師從得道高人，精通道法數術。楊霆覺得去找仇逵確實耽誤的時間太久，怕那小道士撐不到那個時候，于是便請蕭琰救治小道士并邀請他一起查清祠堂之事。

就這樣蕭琰便隨著楊霆以貴客的身份進入了水蓉臺。阿什聽到這里，有些嫉妒羨慕了，酸道：

“怎得你入臺便是貴客，而我卻成了個卑躬屈膝的小雜役呢！”

蕭琰笑了笑，接受了她的抱怨，又繼續道：

“我入臺之后，本來想怎么找你呢，正好讓我撞見了你去送藥。不過你為什么去送藥，我可不信你是幫別人怎么簡單。”

“我當然不是去送藥了，我是去……”

阿什話說到一半忽然一滯，她總不能告訴蕭琰她是去讓小道士幫她隱瞞那晚美人計的事情吧，那可太丟人了。但她又一時想不出個合理的說辭，于是扯著嘴角，笑得又假又燦爛道：

“我是去看看，和那十三個魂有沒有關系。你都不知道，這府里大家都在傳鬧鬼，所以我去看看究竟。對，就是去看看。”

蕭琰知道她在扯謊，意味深長的盯著她。阿什被蕭琰的眼神看的心里直發毛，但美人計那件事她咬死這輩子都不會說。于是趕忙轉移話題：

“對了，那看那小道士究竟被什么傷的，怎么是那樣的傷口。”

蕭琰見她不想說，于是也不打算追問，但神色卻含了慍意，周身的氣氛明顯變冷了些許，將眼神移到別處，只吐出了一句不知。

阿什明白他生氣了，無助的撫了撫自己的鼻尖，小心翼翼地問了句：

“那孟良呢？”

蕭琰依舊沒看她，語氣又冷了一些：

“我將他藏在了神像底下，很安全。”

阿什見他這樣，也不知道再說什么了，只是低著聲音回了句：

“哦。那沒事了，我就先回去了。”

就在阿什轉身離開的時候，身后突然有道力量將她向后拽去，背上一溫，靠在了一個堅實的懷里。蕭琰在她身后緊緊的抱著她，耳邊是他清冷且認真的聲音：

“你不想說的事，只要你不想說，我便不問，你在我這里可以不用說謊的。”

阿什還沒回答，身后忽然一涼，腰間的雙臂已經消失，再轉身，便只看到了那個離去的背影。

——

孟良在漆黑的城隍廟里來回飄蕩，一會兒嘆氣，一會兒又罵罵咧咧，著實有辱斯文，

“蕭琰虧你是個神仙了還，你藏燈就藏燈，啷個非要藏神像下，好嘛，啊，你藏就藏唄，啷個還要挖那么深的坑啊！我這出來進去的有多不容易啊！你倒好自己去找相好的了，把我一個人扔在這，還不告訴我啥時候回來，就丟給我一個字‘等’，我等你個*****，你們最好趕快回來，不然我就*******。”

一口氣罵了個痛快的孟良，坐在了蒲團上，抬頭看見城隍爺的神像后，雙手合十，閉上眼默念“城隍老爺勿怪，城隍老爺勿怪。”冷靜后，便開始看著門口嘆氣發呆，回憶著中秋那晚和蕭琰的對話：

孟：“什么，你打算接近那個抓水蛇的，靠他混進水蓉臺！”

蕭：“是。”

孟：“好，就算你進去了，那你打算干什么，你現在那點法力打我都費勁，你怎么保護她？”

蕭：“我自有辦法。”

……

當晚孟良便和蕭琰去往了水蓉臺外的樹林里，他通過自己做鬼后的通靈能力找到了一只經常去水蓉臺里找吃的雀鳥，得知了水蓉臺在中秋凌晨時有一個托著金砵的假和尚翻墻進入了臺內，打傷了睡著的小道士，偷走了兩本畫著符咒的書，而那楊氏家主看到小道士的傷口后就要派他兒子第二日去找回那個叫仇逵的道長。

孟良看著天快亮了，回頭望了望神像底下，那個埋等的位置，又長長的嘆了口氣，對著神像端正拜了三拜，

“求神明保佑，讓他兩早日平安歸來。”

雞啼聲起，廟內一道青煙緩緩鉆入了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