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得意之時,往往伴隨著接踵而至的不安
“當”的一聲,巨闕厚重的劍氣像是被什么阻擋了下來。待到空氣中的震蕩完全停滯下來,風武發現,徐衣毫發無傷的站在兩個男人的身后,依然是一臉笑意。而此時風武的注意力卻已經完全的轉移到那兩個突然現身的男人身上,只見那兩個男人一高一矮,各持一把劍站在徐衣面前。而那兩把劍,正是掩日與斷水!
“我當是誰,原來是老對頭啊。”風武輕哼了一聲,有些不屑的說道。而對面的一高一矮兩人卻是一言不發。似乎對風武等人也頗為忌憚。
“不知現在,幾位是否考慮一下小女子的請求呢?”徐衣見兩方勢力對峙起來,心中不由得意,有恃無恐的說道。而歐然則在柳嫣兒的幫助下慢慢地控制住了自己混亂的思緒和難以平復的心境。臉色蒼白,一臉警惕的看著徐衣三人。
“咱們也有幾年沒交手了,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長進。”風武絲毫沒有理會徐衣的話,用有些挑釁的口氣對著那一高一矮的兩人說道。說話間,只看到那兩人握劍的手明顯抖動了一下,兩張刻板而無生氣的臉卻看不出任何表情,一言不發。
“你們如此處心積慮的想得到七星刀,到底有什么目的?”略微恢復了一點精神的歐然掙扎著離開柳嫣兒的攙扶,對徐衣三人問道。范昭一聽,眉頭一皺,似乎覺得歐然并不應該問這樣的問題。在他看來,這樣做幾乎就等同于要求對方說出自己的來歷一樣愚蠢,而且會妨礙之后的計劃。
“這個嘛,就不勞歐然少俠操心了。”一個意料之中的答案,從徐衣那似笑非笑的嘴中優雅而又冷漠的說了出來。看起來,她似乎已經開始失去耐心了。范昭注意到了她口氣的變化,暗暗地提高了警惕。
“不知道四位在進來這里的路上,覺得小女子那子午金針云的功用怎么樣?”徐衣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露出了她那微笑滿臉的表情,一字一句的問道。看來在陣中釋放那些毒針的就是徐衣本人了。這倒并沒有讓范昭感到意外,他雖然不如風武那樣熟知各種奇門陣法,卻也所知頗豐。五行迷蹤陣只困人不傷人的特質他還是知曉的。但他想不太明白的是徐衣自己應該知道以她的功力想借助暗器的力量來暗算自己一行四人,顯然是沒有什么勝算的。可為什么如此精明的徐衣,會來做這樣的無用之功呢?他聽到徐衣突然提起了這件事,頓時讓他明白,最后攤牌的時間到了。
“見機行事。”風武柳嫣兒歐然三人同時在自己的耳畔聽到了范昭以傳音入密的秘技發出的聲音。風武和柳嫣兒只是眼神一動便沒有了其他異樣,而歐然卻似乎并沒有太明白范昭這句話的意思,微微轉頭,但也沒有去深究。心中卻在暗想:難道大師兄有什么計劃嗎?突然,他發現范昭像是喝醉了酒一般在原地左搖右晃,柳嫣兒早已癱軟在了地上,風武正用手艱難的抓著已經插入地面一小截的巨闕劍柄,單膝跪在了地上,似乎像是昏昏欲睡,卻不時猛地搖頭試圖是自己保持清醒。
“你們,還好嗎?”徐衣終于等到了她想看到的,嘴角微微上揚,有些幸災樂禍的問道。而歐然顯然還未明白事情的發展,見到自己的三位師兄師姐突然像是中了魔咒般,頓時有些不知所措。連忙扶起離自己最近的柳嫣兒,問道:“師姐,你們這是怎么了?”而柳嫣兒似乎不太愿意說話,搖了搖頭,卻沒有回答歐然的問題。
“我們······中毒了。”范昭艱難的抬起頭來,對有些慌亂的歐然說道。恰在此時,歐然耳畔突然再度響起了剛剛范昭的聲音,頓時讓他又重新安靜了下來。
“你們以為用內力構成氣墻彈開了子午金針就會沒事了嗎?哼哼,卻不知那子午金針之上的毒只有在陽光的照耀下會擴散出來,并且無色無味。所以現在,我們可以談一談借刀的事情了。”見到范昭三人中毒支持不住,徐衣這才放心的從那一高一矮的倆人身后緩緩上前,有些好奇的看著歐然,說道:“歐然少俠沒有感到什么不適嗎?”聽起來一副關懷備至的口氣。而歐然卻知道,這只是表面現象,自己眼前的這個女人絕對是一個可怕的角色。所以,聽到這樣的話從她的口中說出,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猛然從心頭升起。
“這個······我從小在藥材鋪子里長大,常年與百草為伍,毒藥對我來說是沒用的。”歐然也未及細想便脫口而出,似乎也并不擔心徐衣識破自己只是在藥鋪里當了幾年的伙計罷了。反正現在她的注意力全都在七星刀上。
“看來你們十分想得到這把刀。”歐然像是想通了什么似得,看了一眼自己幾位中毒癱倒的師兄師姐,對徐衣平靜的說道。
“是!”徐衣默默地回答了這么一個字,語氣堅定地讓人有些意外,同時在她的眼神中生出一剎那的失落與暗淡,隨即就消失不見。
“能對現在我們這些毫無抵抗之力的人說說嗎,你為什么需要這把七星刀。”歐然敏銳的發現了徐衣那眼神之中一閃而過的異樣。有些失落的問道,似乎并不甘心自己才出江湖便著了別人的道。
“你以為自己是誰?我為什么要告訴你們!”徐衣像是被人觸動了逆鱗,頓時勃然大怒,向著歐然四人吼道。
“我們也只是好奇而已,徐姑娘又何須動怒呢。”見到徐衣情緒大變,范昭用劍撐著勉強站立,微笑著說道,看起來,他我也想知道她到底有什么目的。亦或是······
“反正現在你們也沒有選擇了,索性就告訴你們好了。等你們知道了之后,再殺了你們,這樣就永遠不會有人知道這件事情了。”徐衣暗自平復了情緒,終于露出了殺機。只見徐衣沉吟了一會,便開始了她的講述。
“當日天降星辰,我們的人之中便有術士算出此隕鐵乃是出自同當年鑄造干將莫邪劍的一整塊隕鐵的另一半,而干將莫邪劍早已失去劍靈,于是我們的人便將劍坯還原為隕鐵。但是這些隕鐵因為被其產生的劍靈帶走了靈性,早已是一堆凡鐵。而當今天下風云變幻,李唐天下早已搖搖欲墜,一旦得此天降神物,必定可以在群雄逐鹿的紛爭里占盡先機。”
“原本可以推算出此次天降異象并且有心爭奪之人定然不在少數。不過大多都是土雞瓦狗一般不值一提。但而當我們的人得知你們也加入到爭奪天外隕鐵的眾人當中之時,便知道此事恐怕不易完成。所以我們決定先削弱你們的力量,拿回七星刀,將剩下的那一半隕鐵得到。所以,現在看來計劃還是進展的挺順利。”
徐衣如同講故事一般,卻只是說出了一些用處不是很大的東西,而這些并不足以讓范昭判斷他們究竟是何種勢力。不過從越八劍都肯相助這一點來看,徐衣背后的力量恐怕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難道你們是武后的人。”范昭聽完了徐衣的話,冷不防的說了一句。的確,這當今天下,勢力最為強大的早已不是李唐皇室,而是天后武則天的人。這樣顯赫而又權傾天下的勢力,難怪能讓越王八劍為之效力。
“不愧是越王五劍之首。”徐衣笑著說道,似乎默認了范昭對自己身份的判斷。然后,立刻臉色一變,有些得意的說道:“幾位,現在知道了想知道的東西了,安心上路吧。”隨后手一揮,身后那一高一矮兩人便提著掩日與斷水二劍緩緩上前。
“雖然還是不清楚你們得到隕鐵后真正的目的,不過現在,卻也是夠了。在下這里先謝過了。”說完這句話,范昭輕松的站起身來,而柳嫣兒和風武見狀,也都毫發未損的站立起來,似乎已經從剛剛中毒后虛弱的狀態里恢復了過來。一高一矮的兩人見情形不對,停下了腳步,暗自戒備。這一下,卻是讓徐衣三人有些驚訝。
“你們······你們這······”徐衣見到三人完全沒有中毒的跡象,一時有些茫然。
“如何,是不是很有趣?”范昭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漫不經心的問道。而歐然卻是一臉苦笑,剛剛自己沒有完全領會范昭“見機行事”四個字的意思,差一點將這出苦肉計演砸了。幸虧范昭再次及時的使用傳音入密提醒他“作戲”二字,這才讓他進入了狀態,成功的套出了徐衣一伙人的來歷和目的。
“你們怎么會沒有中毒呢?”徐衣還是無法理解這一切,目瞪口呆的問道。
“虧得你們還說自己了解這七星刀,卻不知此刀有吸引天下藥材藥力的本事,而毒藥說到底也是一種藥而已,所以你那所謂的劇毒對我們來說其實根本不值一提。”柳嫣兒輕蔑的一笑,用一絲嘲笑的口氣說道。
“大小姐,我們走!”不知道是一高一矮之中的哪一個說話,只見那二人見到情形有異,立馬后退護在徐衣面前,順手向范昭他們四個人的方向扔了一樣東西。柳嫣兒眼疾手快,不假思索便已發出魚腸劍氣。砰地一聲,迅疾的劍氣擊中了來物,只見眼前一白,大量的煙霧瞬間彌散在四人周圍。見狀,風武再次揮動起巨闕劍,只一橫削,磅礴厚重的劍氣頓時便驅散了煙霧。四人定睛一看,徐衣和那一高一矮兩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可惡,讓他們溜了。可是有些年沒和那幫混蛋動過手了,這次就這么走了?”風武收起巨闕,有些不甘心的惱火道。
“想不到這次的隕鐵墜地事件居然可以讓朝廷的人有了如此大的興趣。只是如此一來,恐怕我們爭奪隕鐵的過程會異常兇險了。”歐然心中還在驚訝,邊輕輕地說了一句。
“什么朝廷的人,不過是牝雞司晨罷了。”風武聽完歐然的話有些不屑,用一臉嫌棄語氣回道。如今,天下雖然還是李唐的天下,可是真正的掌權者卻是皇帝的生母武則天。而武氏家族如今風頭一時無二,竭力壓制打擊李唐皇室。連市井之上普通老百姓都已然知道,這天下恐怕是要易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