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無邊的紅蓮之火,巖漿之下白骨累累,不知道這里曾經被推下了多少尸體。
見沒有人抓自己了,小男孩走到他身邊,“再看,再看就挖你的眼睛!”
顧良喜一笑,想摸小孩子的頭,卻被男孩躲過了,“哼!你是大魔頭生的小魔頭,殺我全家七十八口!!”
男孩扭過頭去不再看他,顧良喜的手就停在了半空中,男孩的話語令他驚詫。
“哼,誰要你的假慈悲!”
“你說是誰殺了你全家?”顧良喜抓著小男孩的肩膀,壓下心中隱隱的猜測。
“還不就是你那個老爹,他是個大魔頭,我全家上上下下七十八口都死了,姐姐在之前的一天還說要給我買糖葫蘆呢,可是他們殺了她!她的尸體被吊在梁上,我要殺了你們報仇!。”
小男孩捂住了臉唔嗚的哭泣,“不要以為你救了我一命我就會感激你!”
顧良喜假意冷著眉眼道,“你再胡說八道就將你推下去!”
“你既然救了我,就不會再推我下去。”
“沒錯,我的確不會殺你,可是你要抵毀的是我的父親,不能信口開河。”
“誰會拿親人的性命開玩笑!”小男孩睜著黑色的瞳大聲吼道,“你們本來就都是壞人,從里到外都是黑心的。”
江清玄醒來時是布置的溫雅的房間,青花帷幔,淡雅溫馨,房間內雅致的白衣男子在喝茶,她坐起身,發現自己身上已經換了,秀滿精巧花紋的青色衣裙。
她幽幽醒轉后問道,“我怎么會在這里。”
“你太過勞累,昏倒了,是我自做主張將你帶回來的。”君謙辭手中拿著清香的茶杯。
“是嗎?那就多謝君莊主了。”
江清玄起身就要向門外走去,被君謙辭攔住,她眼神凌厲的看過去,卻聽白衣男子含著笑說道,“你不想知道你身上的衣服是如何換的嗎?”
她真的半點也不想知道,那些身外之物有何可計較,眼前人變化太大,不再像是她以前認識的人。
“是莊內丫鬟換的,我在你心里就是這樣一個人嗎。”
君謙辭拉過她,江清玄腳下不穩,一下子就倒進白衣男子的懷中。她想要掙開,卻被男子的手摁住,江清玄心中惱怒,正要發作,他從懷中拿出繡著青花的手帕,目中深情變幻,“清玄,難道你不明白我的心意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就那樣讓你想逃離?。”
“君莊主,你放開我!如果當年讓你誤會了什么,并非清玄本意,可是今時今日,你我都已不再是當年的孩子。”
她以為他早已放下過往,就算沒有放下,在她想要殺他的時候也會死心了,沒想到在那一劍后,他竟還糾纏于她。
她心中定還是放不下魔頭之子,他問道,“可是因為顧良喜?可你也聽到了,他說過只想認魔頭為父,他對你無情。”
“君莊主,為何你還是不懂,就算沒有顧良喜!我也不會愛上你的!”
她的目光那樣堅定,君謙辭想伸出手,想說出的許多話都再說不出口,再沒了動做。
“君莊主,多謝你救清玄回來,可是我真的有急事要走了!”
君謙辭說道,“攔住她!”
他對門口的家丁說,“好好看著這位姑娘,她要是有什么閃失,你們就陪葬。”
“是!”
家丁們各個如臨大敵慘攔著江清玄,她看著他們的樣子,無奈回去,如果她走了,她毫不懷疑君謙辭真的會讓他們死,既然走不了,那就不要反抗好了,這個男人不正是抓住了她的弱點么。
他沒有想到她會這樣爽快,也罷,只要她的人在身邊就好,她終有一日會回想通。
顧良喜看著荒漠里天空,和外面的一樣,只是多了一層狂沙,不知師姐,丁撫和藍裳他們怎么樣了,現在他去哪里都有看守跟著,生怕他離去。
他之前是被囚困在極劍門中,封住了身份與往事,而如今是被留在天羅教,在這種地方,只能選擇封閉內心的良知,他無法忘記小男孩說的話,不能否認顧修做了許多傷天害理的事情。
有些事情就像紙張之上的一塊墨跡,就算晾干了也會留下污點,顧良喜不想再沉淪其中,他想做些什么,至少不要在這個地方了。
到時他又如何面對師姐,他已經傷了她的心,不能再傷害她。
在黑夜來臨的時候,
顧良喜走在石洞中,只有壁旁的燭火照亮,他隱隱聽到聶柳與父親的談話,停下了腳步,“教主,部下已準備齊全,就等著您一聲令下!”
顧修朗聲贊揚道,“好!聶柳,神教再起的時候到了。”
“是!教主,看江岸那老賊這次如何逃。”
長袍老人看著窗外的影子,心中嘆息。“孩兒,你進來吧!”
“都聽見了?”
顧良喜說道,“只聽見了兩句。”
“最關鍵的那兩句?”
顧修長笑,復又對他說道,“有些東西江岸不會教你,要在這江湖上活著,弱肉強食,才不會被人踩在腳下。”
“爹,可是......。”是的這些江岸都沒有教他,師父只是嫌棄厭惡。
“你想殺的只是江岸,為什么要殺那么多正派無辜的人,萬刀門的那些干尸真的是您吸干了他們的內力嗎?”
“什么干尸?為父修練的心法只是吸別人的內力化為己用,可是從未吸干過人的精氣。”
顧修想到了什么怒聲問道,“可是江岸那老匹夫污害為父!”
“不是,是孩兒親眼所見,那個小男孩的滿門可是您殺的。”
“是!他們該死,無論如何為父沒有做過的事是不會承認的!”
顧修對此一事毫不否認。
顧良喜從房中出來時,聶柳急忙追上來說道,“少主,老教主他殺了那男孩的全家是因為,他們是有名的武林世家,想要滅了我教,教中還有老人婦儒,那一次,被他們殺了不少,教主心痛不已,這才滅他們滿門,可是還是心軟為他們唐家留了后。”
“原來那小男孩也姓唐嗎。”顧良喜雖然早就知道,可聽自己的生身父親親口承認還是那樣難以接受,“江湖上有一大門派也是姓唐的。”
“他們家中正都是唐門中人,善制毒,傷了教中許多人命。”聶柳回憶起廚房的老婆婆慘死的情景,她手腳紫脹,口中全是毒蟲,還不忘告訴他那些卑鄙小人在湯中下了毒。
這么說來是那姓唐的小男孩在說謊了,父親滅他全家也是有理由的,仔細想來,自到天羅教內,顧修無論何時都是為他的安全考慮的。
只是他無法再信任這個被所有人都稱之為魔頭的父親,道德與人倫的思想互相決斗。
聶柳搖了搖頭,轉過去身去,低沉的說道。“少主。我厭惡你的正義純粹,你會因此害很多人,包括你的父親。”他冷著臉轉身離去,語氣也冷冷落下。
顧良喜怔在原地,善良也是一種罪過嗎,每個人都有心底最柔軟處,他有,聶柳有,顧修也有。
他找到小男孩,蹲下身子,與小孩子對視問道,“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唐辰不理他,只是轉頭看別的方向,“哼,大壞蛋,你不要假慈悲了,哥哥會來救我的。”
看來這孩子滿口的謊言,他之前不是說全家都已經死絕了,怎么會還有個哥哥,看到顧良喜冰冷的目光唐辰扁了扁嘴說道,“我父母和姐姐的確被害死了,小辰恨死你們了!那剩下的七十五口是......小辰養的兔子。”
顧良喜無心再與小孩子記較,扛起他就向外走去,是自己的爹殺了人家的父母,他不能再讓男孩陷在水深火熱的危險中。
“如果你要報仇,首先要活下去。”
唐辰拍打在他身上,雙腿蹬著個不停叫嚷道,“放開我,壞人你放開我。
“少主!”有黑衣守衛上前恭敬說道,“教主召您去商討攻打幾大門派之事。”
“什么?”
顧良喜失神之時,小男孩已趁機咬了他一口跑走了,他寧愿在地獄里活著,也不愿再相信任何人,顧良喜看著手上細小的牙齒印皺眉頭,只好暫時放棄了帶他走的想法。
顧修見他走過來,心中滿是歡喜,他的兒子還活著,而且還長這么大了,在他已經逐漸衰老的一生,化為了生的機會。
“父親。”他落坐在顧修身邊,就普通的父子,顧修的手撫上他的頭,少年感到一陣柔軟溫暖,與父親的慈愛之力。
可是這雙手又殺了多少人,沾了多少人的鮮血呢,他難道不是在助紂為虐。
“等滅了那幾個虛偽的名門正派,父親就幫你把姓江的姑娘搶回來,做媳婦!”顧修豪放的大笑,他本就是魔,不會被任何事情所束縛。
“父親能不能留他們的性命,師父他對我很好......。”
少年有著一雙烏黑的大眼睛,里面好像有繁星一樣,黑袍的老人心痛的看向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