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鬼了,夢境竟然如此清晰,幾乎成了自己所經(jīng)歷的記憶。
韓東閉上眼睛,感覺到夢境的記憶是如此清晰:破舊不堪的雪鐵龍轎車,說話粗聲大氣的劉主任,堆積如山的案卷,跪在面前磕頭的趙志敬,充斥著消毒水的病房,還有端放在圖書室的全國法院法官論壇獲獎論文集、《法學研究》、《炎國法學》等高端法學雜志。。。
記憶洪流沖擊開來,一系列的畫面、文字瞬間將韓東的大腦刷了個屏。盡管是年輕如十九歲的韓東,也不禁頭痛欲裂。
疼痛是如此短暫又清晰,很快韓東就緩過來。他必須要弄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夢里,還是在現(xiàn)實里。自己抽自己耳光太神經(jīng)質(zhì)了,猥瑣大叔的性格發(fā)揮了作用。韓東裝作酣睡的樣子,腳不經(jīng)意伸到了,座位對面的女孩子的小腿上,還用力地搓揉了一把。
軟,第一感覺是軟,然后是彈。觸感細膩,幾可見肌膚的滑膩。上火車時,韓東就發(fā)現(xiàn)了對面的女孩子。她大約二十多歲,一頭黃褐色的長發(fā),自然地垂下來,搭在略顯瘦削的香肩上。臉型是韓東喜歡的瓜子臉,白嫩的能掐出水,一雙帶笑的眼睛,櫻桃小嘴一點點。
此時已經(jīng)是9月,北方的天氣漸漸冷起來,女孩一件呢子大衣,將窈窕有致的身材包裹起來。
不過韓東的眼光很賊,一眼就看到了女孩大衣領間。看打扮和穿著,剛從山溝里爬出來的韓東,也說不上女孩是干嘛的。韓東自從坐到她對面,偷偷地打量了好幾眼女孩的俏臉。
女孩發(fā)現(xiàn)了韓東眼神的異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韓東做賊似地扭過了頭,不過仍然賊賊地從車窗玻璃里,偷偷鑒賞女孩的美麗。一個情竇初開、初出茅廬的鄉(xiāng)下小伙,從沒見過這么漂亮的女孩子。
這就是韓東的全部感覺了,嗯,看來確實是夢境。啪的一個耳光,把韓東打蒙了。韓東的左臉上巴掌印清晰可見,并迅速紅腫起來。看來女孩手勁挺大。
韓東吃痛,基本確定了這不是夢境。“干嘛打我?”韓東捂著左臉,用無辜的眼神盯著女孩,悄無聲息地收回了腳。
女孩眼里閃現(xiàn)清冷的光,“因為你該打”。韓東理虧,也不敢大鬧,嘟囔著想說什么又沒說出來。
韓東的堂哥,此時睡得更夸張了。哈喇子把小茶幾都淋濕了一大半。韓東的窘境他一點都沒發(fā)覺。
女孩明顯也瞅到了韓大富的衰樣,知道他跟韓東是一起的,不免鄙視地癟癟嘴。她沖韓東揚揚拳頭,示意別惹我。
雖然被美女暴k了一頓,韓東卻一點也不氣惱。真的只是一個夢,但腦海里的記憶好像是真的。韓東雖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卻感覺自己瞬間成熟起來,變成了閱歷滿滿的中年大叔。
一定不要過上那樣的人生啊。知道自己還是在開往大學的火車上以后,韓東暗暗地握緊拳頭。
“親愛的旅客們,您本次列車的終點站,濱市火車站就要到了。請您帶好自己的行李,看管好小孩。。。”列車員的聲音突然響起。韓大富猛地驚醒,“我靠,東子你哈喇子怎么流了這么多?”韓大富一語驚人。
韓東撇撇嘴,懶得搭理他,繼續(xù)思考人生。
夢境里,韓東的母親在2012年,因為心臟病沒錢救治去世了。現(xiàn)在是2006年,如果說夢境是真的的話,那么母親只有六年壽命了?韓東悲從中來,一直以來都只顧著上學,母親身體狀況越來越差。自己偶爾察覺,但也沒怎么關心。
“喂喂喂,只不過叫你別亂流哈喇子,犯不著哭吧?”韓大富看到韓東眼角噙滿了淚水,慌忙說道。韓東拭去眼淚,從韓大富那里借來手機,給母親打了個電話。
”東子,到學校沒有?”聽到母親熟悉的聲音,韓東心里暖暖的。“還沒有,媽,您最近身體總是不好,是不是得了心臟病,您跟我說實話”。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隨即再次傳來母親的聲音。“沒,沒有,你聽誰在瞎說,你好好讀書,別的不要管”。掛了電話,韓東心情一陣暗淡。
看來母親患心臟病的事情多半是真的了。那個長長的夢也是真的了?是自己未來的經(jīng)歷,還是平行空間的縮影?韓東滿頭霧水。
一想到六年后要跟母親陰陽相隔,韓東就悲從中來。既然自己已經(jīng)預知未來,那么必須要做一番準備,阻止這一家庭變故,韓東下定決心。雖然不知道怎么做,但是有了未來記憶,應該會容易得多吧?!
“東子,想什么呢?下車了。”韓大富早已經(jīng)拿好了行李,推了推正在發(fā)呆的韓東。“哦”,韓東機械地起身,跟著堂哥走出了火車站。
2006年的濱市,外號“全國最大的農(nóng)村”,火車站也是破敗不堪。兩人下車時,已經(jīng)是晚上十一點,只見火車站路燈半亮不亮。兩人深一腳淺一腳,走出了廣場。
大富在慧州打工多年,在父輩眼里就是對外面的世界門清了。韓東父親暈車不能來送韓東,韓大富便被委以重任。“勞駕,請問濱市大學的公交車怎么坐?”韓大富攔住一保安問起話來。
韓東忍不住好笑,此時的濱市哪里有深夜公交,只能打車了。這時候迎新的師兄師姐,多半已經(jīng)撤了。此刻就算是去學校,也沒地兒落腳。
韓東不便說破,拉著堂哥說我們先去吃飯,一會找個地方睡一晚,第二天再去學校報道。大概是問路沒有結(jié)果,韓大富也有點不忿,罵了一句“這濱市真他媽破啊,連鄉(xiāng)鎮(zhèn)都不如”。
韓東點點頭,確實破。連火車站這種屬于城市CBD的地方,都沒有超過十層的建筑。晚上十一點,火車站周邊僅有星星燈火,全沒有燈火輝煌的大都市氣象。
不過不用急,按照夢境的記憶。濱市再過十年,發(fā)展是天翻地覆。眼前的廣場很快會樹起一座標志性的機械大鐘,周圍黃金大廈等高層建筑拔地而起,條條地鐵將旅客帶到濱市各個角落。
正走到廣場邊緣的一個小飯館。韓東又發(fā)現(xiàn)了那個火車上的姑娘。只見她拖著一個很大的行李箱,正站在路邊,奮力向過往的出租車招手。可惜大多數(shù)出租車都行色匆匆,渾然無視路邊美女的招手。
韓東收回視線,摸摸仍然火辣辣的臉龐,回味似地咂吧嘴,這姑娘夠辣。“東子,你臉上的印子,是這姑娘的杰作吧?”大富摟著韓東的肩膀擠眉弄眼。“滾”,韓東打掉大富猥瑣的手。丫的明知道弟弟被打還裝睡。
兩人吃了一頓餃子,找了一個20元一晚的大通鋪,忍受著來源不明的腳丫子味睡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