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陣熱浪從身后侵襲過來，越來越多的熔巖巨獸爬上樹干，我和葉城鉆進了一條陌生的洞穴，抱頭鼠竄，好消息是沿路的洞壁上都掛有燈泡，慌不擇路下我們不至于摔個狗吃屎。

“石頭人會不會有大？”葉城背著李魚魚在后面喊道。

“你以為是在玩英雄聯(lián)盟？”我哭笑不得，“老子可沒閃現(xiàn)躲它的大！”

最先爬進洞穴的熔巖怪物已經(jīng)離我們很近，我說：“你背著魚魚先走，我擋它一擋！”

“擋你大爺！讓我來！”葉城把李魚魚塞給我，“就你那身手還是別獻丑了?！?

我一咬牙也不跟他爭，他說得對，就憑我那三腳貓，保不準一巴掌就被熔巖怪物拍死了，我背起李魚魚，最后看了一眼他，便往洞穴深處狂奔。

這條洞穴又長又大，我撒開腿跑了很久都沒到盡頭，我停下喘了一口氣，回頭一看，已經(jīng)不見葉城的蹤影。想著剛剛把他獨自留下，我心里很愧疚，萬一出個什么事，我這輩子都不得安寧，要不要回去支援？但我要是回頭，豈不是讓他白白犧牲了？這時我猶豫不決的性子暴露無遺，我來來回回的在洞里踱步，一下想繼續(xù)跑，一下又想回頭，這一糾結便浪費了四五分鐘。

最后一狠心還是繼續(xù)向前跑，我記得太爺爺說過，當做不了決定的時候，就堅持最初的決定。

這一路都很順暢，直到跑了十分鐘左右，前面的地勢豁然開朗，走近一看，原來是一條地下河，河的水量很大，隔著老遠就能聽到嘩啦啦的聲音。

我的頭有些大，現(xiàn)在又有一個選擇擺在面前，往下游走，還是往上游走？探險小說里常常描寫主角朝下游走，最后找到到了出口，但是我看我面臨的情況不能生搬硬套，我看見這條地下河的上游橫貫著幾根管道，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葉城跟我說過，在這種地方，存有疑惑的東西最好是搞清楚。

我背著李魚魚沿著河流而上，沒多久就到了那幾根管道附近，從管道的模樣判斷，它們應該連接著那套沼氣發(fā)電機制，我騰出手摸了摸，很冰涼，里面應該是水，看來那套裝置就是從這里引導河水，制作水蒸氣。

我又往上游走了一段距離，居然看到了這條地下河的盡頭，這也太短了點吧？并且盡頭居然是一個深潭，深潭源源不斷的冒出河水，像極了趵突泉（最近幾年趵突泉已經(jīng)沒有了以往翻涌的氣勢）。我把李魚魚小心的放到地上，確認她沒問題后，我蹲在潭邊觀察，這個潭極深，一眼看不見底，潭水倒是很清澈。我正要起身，有一個東西忽然從潭底飄了上來，我定眼一看，居然是一具尸??！

尸骸已經(jīng)有些腐爛，由骨架的形狀可以判斷并不是人類的，一想到動物我腦子里忽然有了線索！河流，深潭，動物尸體，這三者一聯(lián)系，我立即想到了瀑布下的那個深潭！莫非兩者是連通的？我仔細推理著，想要根據(jù)方位判斷是不可能了，因為轉悠了這么久，我已經(jīng)不知道我在什么位置，但是從其他幾個方面解釋卻很合理！首先，地面上那條河流灌入瀑布下的深潭后，就消失了，也就是說它一定流入了地下河，而這里偏偏有一條地下河；其次，這條地下河的流量很大，也只有匯聚了地面上十幾條小河的水量才說得過去；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眼前這個深潭浮起了動物的尸骸，見識過猴群的搬運后我就在想，猴哥應該不可能一個不漏的把動物尸體搬運到尸坑，否者那個坑早就裝不下了。

這樣想著想著，潭里又浮起幾具尸體，并且是不同動物的，我更加確信我的猜想。第一次獨立進行了這么嚴密的推理，我不由有些得意，說不得定可以從這個潭潛出去。

我繞著深潭轉了一圈，在潭的另一邊，我發(fā)現(xiàn)了很多副潛水設備，檢查之后發(fā)現(xiàn)是上世紀的貨，并且已經(jīng)十分破敗。由此可以推斷，這里應該是整個地下實驗基地的官方入口，也就是正門，四國實驗人員通過潛水設備從這里出入。不過我發(fā)熱的頭腦卻因此冷了下來，既然這里提供著潛水設備，也就是說人類不可能徒手從這里潛出去，而那些潛水設備恐怕早不能用了。

帶著失望，我重新背起李魚魚，準備往下游去，沒走出去幾步卻看見一個人影沖我狂奔而來，正是葉城！這小子渾身漆黑，身上的衣服被燒得不剩幾塊，連頭發(fā)都沒了，嘴巴和鼻子上還留著血。我大喜道：“就知道你小子死不了！”

“差不多了，”他苦笑一聲，“先給我接上手。”

我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右臂無力的垂著，我按住他肩膀：“忍著點...”

咔嚓一聲后，他活動幾下，滿頭大汗道：“給你爭取了這么久時間，他娘的找到出路沒有？”

“沒有...”我有些自責。

“沒時間了，它們要追過來了，”他盯著河流下游道，“說說你的發(fā)現(xiàn)。”

我把我的推理說了一遍，葉城一沉吟：“就從這個潭出去！”

“可是...”

他揮手打斷我：“沒得選了，你是不知道那些怪物有多可怕，面對它們百分百有死無生，從這個潭下去還有一線生機，說不定這個潭和外面瀑布下的那個潭相距并不遠。”

說著他迅速檢查一遍那些潛水設備，挑出三件相對完好的說：“所有氧氣瓶的氧氣加起來大概有一瓶半多一點，我們把魚魚的瓶子灌滿，她現(xiàn)在陷入昏迷，必須保證最充足的氧氣供應！我們倆分那半瓶，到時候不夠再隨機應變，如何？”

隨機應變...我苦笑一聲，在水底怎么應變也變不出氧氣來，不過我同意他的安排，我說：“萬一到時候不行，你一定要把魚魚...”

“沒有萬一！”他打斷我。

這時，下游不遠處已經(jīng)有幾頭熔巖怪物在逼近，情況不容再墨跡。分配好氧氣，我給李魚魚穿上潛水設備，用一根繩子把我和她的手綁在一塊，我和葉城對視一眼，他也準備就緒。

“go！”

噗通一聲，我跳進了潭里，下水后我競出奇的冷靜，大概是因為我從小在河邊長大，對水有一種天生的親切感，我聽著自己不緩不慢的心跳和悠長的呼吸，心里更加平靜。

葉城在前，我拉著李魚魚在后，三人往潭底潛去，一開始我還能看到頭頂透下來的光，后來就一片漆黑了，為了防止走散，我輕輕抓住了葉城的腳。

沒過一會，他的腦門上亮起了光，他回了一下頭，原來是潛水設備上的水下探照燈！我試了試我的，可惜沒用，不過這個情況已經(jīng)很不錯，至少我們不用摸黑潛游。

往下潛了幾分鐘，水道不再一味的往下，開始朝水平方向曲折延伸，我控制著呼吸，像一條魚一樣悠然的擺動身體，這個過程很漫長，由于氧氣瓶里的氧氣量還不錯，我心里很踏實，游得不緊不慢。前半段就這樣有條不紊的游了過去，一路上越來越多的動物尸體涌現(xiàn)，這也在意料之中，說明我們正在接近瀑布下的那個深潭。

左轉右拐的又游了十分多鐘，氧氣瓶里的氧氣已經(jīng)接近紅線，前路卻依舊沒有到盡頭的征兆，這時我才緊張起來，人一緊張就會不受控制的出現(xiàn)生理反應，我的呼吸開始急促。葉城似乎知道我的狀況，他微微停下，回頭拍拍我示意別慌。

我看了一眼李魚魚，她的氧氣倒還很充足，我稍微松了口氣繼續(xù)向前，接下來我們進入了控制呼吸階段，為了節(jié)省氧氣，過好幾秒才呼吸一次，這讓我有些難受，畢竟長距離的游泳屬于高強度的有氧運動，也幸虧我水性不錯，換做常人肯定得翻白眼。

又游了一段距離，前面忽然出現(xiàn)一絲光亮，我大喜，這條暗河果然連著外面，快到了！我們卯足了勁游到光亮附近發(fā)現(xiàn)，河床上有一個巨坑，并且暗河到這里就是盡頭，微弱的光從頭頂照下來，伴隨著成噸的河水和隱隱約約的轟鳴聲。

這里一定是瀑布下那個深潭的潭底！

為了避開砸入深潭的河水的沖擊力，葉城選了一個沖擊力小的邊沿位置，我們開始往上浮，但是我們受到的阻礙依舊很大，潛上去估計要花很長的時間，可我們的氧氣已經(jīng)見底，現(xiàn)在是憋著最后一口氣。

缺氧狀態(tài)讓我腦袋眩暈，頭頂估計還有十幾米，這口氣肯定憋不到最后了，我看了看李魚魚，她的氧氣也所剩不多，估計只夠她自己。這也無所謂了，要是我和葉城死了，她也會死，不過如果把她的氧氣奪取過來，倒是至少能讓一個人生還，但是我知道，我和葉城都不會這樣做。

在這種情況下，要么三個人都活，要么都死，這是我們心照不宣的選擇。

我看著那些動物尸體，心里有些悲涼，再過幾秒我的結局就會和它們一樣，永沉潭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