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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面紗膏藥

  • 照影曲
  • 林遇澤
  • 3098字
  • 2024-03-03 16:50:21

其它家具不過寥寥數幾,到底簡潔而大度,固然系家常擺設,亦盡顯端莊大度之態:殿內博古架上擺著千年古寶玉、麒麟送子碧璽、檀木鏤紋提籃、至尊金玉佛、赤金點翠麒麟、一只萬壽富貴紋執壺,皆價值連城而富麗堂皇,仿佛佛祖座前的金花怒放,以微妙的風姿驚艷世人面前,無愧三貴嬪之首的身份。

此刻,珩貴嬪正笑吟吟歪在描金貴妃榻上,滿是‘閉門足病非高士,勞作云心鶴眼看’的氣韻,一襲家常的緋紅七彩平繡和合二仙織金錦緞宮裝襯得她格外溫和柔顏。

“參見珩貴嬪。”吾等依依行禮,頗有嬌弱不勝之態。

眼見吾等一個落魄發絲、一個紅額血痕,珩貴嬪不由收了嘴角的笑意,站起身來,示意我倆快快請起,詫異萬分道:“二位妹妹這是——”尚未言畢,即吩咐宮人斟熱水、取膏藥來,吩咐念姿、堅冰扶著吾等入寢殿。

不及道謝,念姿徑直以白巾沾熱水,小心翼翼拭凈斂敏額上幾點斑駁的血漬,手腳熟稔。另取一琺瑯櫻枝圓缽,掀蓋,沾一點兒藥膏,往傷口細細溫柔抹著。堅冰輕輕拉我落座梳妝臺前,整理儀容。

透過銅鏡,見斂敏精致的面容上未有絲毫痛楚,心知系她強忍著、不欲我擔憂,心下愈加愧疚,只覺系我連累了她。若非我執意拜訪墨麗儀,只怕她亦不會受陸貴姬責罰,容顏亦不會有損。

“二位妹妹怎是這般模樣?”梳妝畢,趁著斂敏在內殿上藥,珩貴嬪攜我落座黑檀圓桌旁,關切問道,眼眸頗疑惑,連帶著緋紅色宮裝亦含了深深的意味。

飲一口瑞草魁,緩一緩心緒,我將方才之事仔仔細細解釋清楚,只掩下了陸貴姬責罰一事,臨了一句,“無甚大事,不過方才在玉簪園內磕著碰著了。”

“取瑛姐姐親繡的山茶抹額與芙蓉面紗來,想必能遮蓋住這額上傷痕。”珩貴嬪聽罷,蹙眉不過半刻,隨即含笑吩咐道。

未幾,里頭傳來‘窸窸窣窣’的響聲,斂敏額上纏著繃帶出來了

“這如何使得!”斂敏眼見珩貴嬪如此道,受寵若驚。

我亦受寵若驚,叫道:“既是瑛貴嬪特地贈予娘娘的,這如何能——”

“無妨,小玩意兒罷了,本宮多得很。”她溫和笑道。

斂敏與我對視一眼,見我微不可察地點一點頭,方客氣收下,行禮謝恩道:“謝娘娘賞賜。”

“姐妹之間本該如此。”言論間,她轉頭對我道,語氣了然,“林婕妤雖位低,該直言時仍需直言。然則妹妹你亦曉得,陛下皇嗣稀薄,眼下陸貴姬身懷龍胎,此事追究起來,闔宮不得安寧,只怕陛下那兒——”面色為難起來,愈加襯得和合二仙宮裝上的緋色柔和,如春日驕陽、冬夜燭光,暖入人心。

縱使怨懟千般、委屈萬分,我亦心知她所言亦屬事實,只得依依行禮,不敢深究亦不敢使橫,依依婉言道:“請娘娘放心,妾妃曉得輕重。”

一番話,輕而易舉地令珩貴嬪舒下心來,轉向伊掌衣,微笑道:“你既傷了手,依本宮的話,這幾日便好好歇著吧。”叮囑的語氣忽地嚴肅起來,“身為掌衣,雙手可頂重要。”

“多謝娘娘關懷。”伊掌衣感激行禮。

念姿自首飾匣內取出抹額,小心戴在斂敏額上,愈加顯出斂敏姿容清淡雅致,另交托一缽藥膏給茗兒,道:“此物喚作茗尚膏,對祛疤有奇效。”

堅冰替我戴好面紗后,側身輕打她一下,嬌嗔道:“茗尚膏乃娘娘珍藏之物,你怎敢隨意取出送人!”

我拈起面紗,細細端詳,不由得嘖嘖驚嘆起來:此面紗以廣繡技巧繡出一簇綴翡翠碎珠碧葉芙蓉,兼異物異色雙面圖案,頗為嫣致鮮艷,赤朱花瓣朵朵逼真,嬌嫩仿若露珠欲滑,與我的金桂襦裙相得益彰,烘出無盡媚姿勾魂。

眼見此景,我對珩貴嬪莞爾一笑道:“此乃娘娘素日平易近人之故。若非如此,念姿姑娘怎敢如此大膽。”

珩貴嬪溫柔微笑道:“她們本就辛苦,我何必再苛待她們。更何況,這面紗配妹妹這般姿容,可謂落得其實,再合適不過。”

如此,此番事故便罷。

一番歡笑后,出了清寧宮,扶著伊掌衣一路遙遙,于印昭宮西北角穿行千步廊。待一面朱漆大門矗立眼前,便系尚服局,頗闊達開朗,朱漆描金雕八寶奇珍合歡木儀門閃耀寶珍芒光,富麗堂皇。跨過高高的朱漆門檻,一行人徑直往里走,依次為正八品掌衣、正七品典衣、正六品司衣、正五品尚服寢屋。一旁是工藝坊,盼盼流轉,盡是織金燙銀、鑲珠嵌玉的綾羅寶氣。

尚未入掌衣寢屋,一小內御急忙走來,一見之下,焦急道:“伊掌衣,您這是——”語氣頗驚駭。

我和顏悅色道:“她不當心傷了手,我與錢太儀送她回屋。”

“飛凡,我無恙。錢太儀、林婕妤——”伊掌衣行禮致謝,語中滿是感激,“奴婢不敢再勞動二位主子大駕,有飛凡攙扶即可。”

斂敏本欲送她回房,被我含笑攔下,“既如此,我與錢太儀就此離去,你好好歇息吧。”

“林婕妤請放心,待奴婢傷好,定好好報答二位恩情。”伊掌衣畢恭畢敬行禮。

出了尚服局至玫瑰園中,只見眼前的玫瑰華姿固然只剩下花枝在那兒搖擺,到底不失風動的綽約姿態,依稀堪比芙蓉,彷佛可與山茶相較,裊娜的纖枝含著幾片幾近枯萎的碧葉,依舊在吐露芳心。臨近黃昏傍晚的嬌影夾帶著纖細的嫵媚清風,含情之態似秋日愁雨,一滴滴雨珠落在油紙傘上,斑駁的聲音仿佛秋日菊花的暗馨香氣,晶瑩透寒,盡顯微風清涼。龍膽花一大片地自我眼前鋪展開來,自乳白逐漸加濃,淡藍、深藍、藍紫······盡顯神秘妖嬈。

“清歌,陸貴姬性子忒暴躁了。且不論墨麗儀,她竟連你也——”斂敏站住腳,后怕般輕顫了一下,連帶著香色衣裙猶如夾帶上了振翅而飛的蝴蝶,受了驚慌一般,四處飛散。

鶯月、茗兒識趣地侍立遠處。

我面上優哉游哉,不曾將方才之事記掛在心,一味觀賞著四周的景色,口中輕松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姐姐,你再擔心也無用。”

斂敏滿面憂愁地點點頭,繼續前行幾步,面色擔憂,連帶著衣裙上的純金線亦顯露出生硬而冰冷的氣息來,似是在感嘆墨麗儀的哀婉下場。

“清歌,咱們任墨麗儀跪在御花園,一旦——”待到漸行漸遠,四下無人時,斂敏忍不住嘆息一聲,滿面憂愁道。

身旁一株夾竹桃,色澤絳彩,仿佛依舊在嬌春時節。落下的片片花瓣如同下了一場花雨,似彤云紛飛,蒼筠靜鎖,配著翠葉朱華,愈加顯出花腮藏翠,掩映夭姿凝露,盡顯得意之色。

我嘴角銜一絲冷漠笑意,將所聞所見告知斂敏,“姐姐,暖玉臺上我親眼所見,正系墨麗儀使絆方令伊掌衣受傷。”

“什么?”斂敏大吃一驚,瞪大雙眼。

“妹妹所見非虛。你亦有察覺,伊掌衣受傷后,她頗為愧疚。”發髻之上的金銀絲嵌青玉珠臂釧映著日光微微一閃,一道光照耀在斂敏的臉上,我語氣肯定道。

“可,她為何要如此?”斂敏了然地點點頭,一副白玉耳墜搖搖晃晃,面容百思不得其解,頗困惑。

“姐姐可還記得早先妹妹所言,請伊掌衣縫制衣裳一事?”我嘴角飛揚出一抹冰冷的笑意,嗤笑一聲,提醒道。

“你言下之意,她系為了阻止伊掌衣縫制你那件衣裳才有此一舉?”斂敏試探道,語氣不可思議。

“不錯。”我鄭重點頭。

“這便叫人百思不得其解了。不過一件衣裳罷了。何須她如此費心思。”斂敏的目光落在絲絲片片的花葉上,思索起來,困頓而灼灼失神。

不遠處幾朵綻放的紫薇亦隨著微風翩然飛揚起來,色澤艷麗,迎風飛舞的姿態華美妖嬈,于清風吹拂中漫天翩翩,顯出高華之姿來。

眼見紫薇花瓣輕盈落地,我凝神定視,口中徐徐道出,語氣漫漫,連帶著柳綠色披帛亦顯出幾分碧綠色的深刻來,“那系一件舞衣,縫制方法極為獨特,尚功局唯伊掌衣一人可制。”

“舞衣?”斂敏猛地轉頭,細細瞧著我,詫異問道:“你要在中秋宮宴上獻舞?”

我淡淡含笑,點頭道:“正是。”

斂敏躊躇半刻,隨即歡笑起來,麗姿尤勝玉色抹額上的嬌艷山茶,瑰艷容莊,“那姐姐便預祝妹妹你早日得眷圣恩。”面容不見一絲嫉恨與失落,令我心內詫異。

言畢,靜默半晌,斂敏‘唉’一聲,摘一朵盛開的夾竹桃,捏在指間飄然旋轉,注視著轉動起來的艷紅花瓣低聲言語,“三個時辰······那雙腿定傷得不輕。墨麗儀她如此心高氣傲,只怕中秋宮宴無法一舉奪魁了。”

“是她自作孽罷了。心氣高,性子躁,沒個忍耐,除了一副好皮囊,無半分心思。”我淡淡無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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