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康,睡了嗎?”
賬中孫策孫亮鼾聲漸起,心事重重的周瑜難以入眠,正想找人說說話,側耳仔細一聽,沒聽到曹雋的鼾聲,便低聲問道。
“還沒呢,公瑾也睡不著?”
曹雋也還在想著前會周瑜與魯肅二人爭執之事,歷史真的因為自己的來到而發生改變了嗎?
先是孔融兒子的名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從孫亮的口中蹦出,再是周瑜變得心憂漢室,現在又有周瑜魯肅二人的言語爭執,這讓曹雋十分惶恐。
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立身的根本,說白了就是通過自己對原有歷史的掌握,從而做到避禍趨福。如果原來的歷史因為自己的到來,而發生了蝴蝶效應產生改變,自己又該如何在這個世界自保自處?
心亂如麻的曹雋聽得周瑜在輕聲喊自己,也有心再和周瑜相談一番,二人悄無聲息地比劃了一個到去外面去的手勢之后,皆輕手輕腳的踱到帳外。
“恒康,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并非自己小題大做。一葉知秋,小小一個縣城豪杰,就敢聚起鄉眾操練兵武,那郡中大戶、豪強、商賈,手下只怕已私藏了百煉精兵了!”
曹雋關注的點并不在這些豪強藏甲,氏族練兵的事情上,說白了東漢朝廷就爛成腐泥也跟他沒關系。他只關心周瑜和魯肅到底有沒有相交好的可能,如果有,那可以猜測出歷史走向大體應該沒變,照樣沿著上一世的走向延續下去,自己還可以在揚州待不短的時日。如果沒有,那恐怕歷史走向就真的已經因為自己的到來而大變,自己也要做好打算,盡早釀一批酒出來賣了,遠離中原是非之地,前往交州。
周瑜見曹雋一言不發,不由急了,拉著曹雋的手懇切地說道:“恒康!你還不知這天下就要大亂了嗎?千里之堤毀于蟻穴,東城有個魯子敬,天下就有無數個魯子敬!一人率領十數眾謀逆,天下就有萬萬眾謀逆!恒康!事已不可緩,不如留伯符在此購糧,也算拖延他魯子敬一番,諒這幫草寇奈伯符無策,你我二人則立刻連夜北上,尋文臺將軍稟明此事,朝廷也好早做打算!”
曹雋見周瑜已然激動的失了理智,悠悠斜視周瑜一眼,冷冷說道:“只怕文臺將軍亦奈魯子敬無策。”
“恒康這是什么話,文臺將軍武藝高強,猶在伯符之上,帳下英雄好漢無數,兵多將廣,怎會。。。”周瑜自己突然想到什么,說到一半就啞了火。
曹雋暗自冷笑一聲,你口口聲聲的文臺將軍,起家之時行事作風不也同這魯子敬大同小異嗎?孫堅身為縣丞,手下招攬供養的游俠浪人豈是少數?孫文臺也好,劉文臺也罷,大家一開始都是這么過來的,人家魯肅只要一日沒架起大旗公開造反,這普天之下,有沒有人會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的去管他。
見周瑜自己說著說著便沒了聲氣,曹雋也不忍他就此消沉,開口安慰道:“公瑾若有心計較,不如照我之前所說,赴洛陽吧!”
周瑜眼前一亮,可又暗暗想起自家老爹那古板的脾氣,不由搖搖頭,正不知怎么開口,卻見曹雋微笑著看著自己。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公瑾之才,揚州又豈能容得下?洛陽,才是公瑾一展抱負的地方!”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周瑜眼睛綻出異樣的光彩,暗暗默念兩遍曹雋口中說出的五言絕句,大聲喝好:“恒康!好詩!說得好!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這揚州,我周公瑾不待了!”
曹雋笑著點點頭,如果周瑜去洛陽,不管怎么說,豈不是都已經改變了他原來的命運,相交一場,也算救他一命。
“恒康,待明日購完糧草,你我便隨伯符押送糧草北上!”
“啊!”曹雋大驚,指點周瑜怎么把自己指到溝里去了,這洛陽自己怎么能去,急忙拒絕道:“我就不去了罷。。。呃。。。家母。。。呃。。。我。。。呃。。。家父未歸,我怎能棄家母于不顧,自己北上覓前程呢?不可不可!萬萬不可!”
曹雋支支吾吾半天,正愁沒有說辭,突然眼睛一轉,想自己那個云游四海的便宜老爹。
這世上哪有這么好的事,你曹德去游山玩水,我來幫你照顧老婆兒子?雖然我就是你兒子,但是這黑鍋,嘿,接好!
周瑜大怒,喝道:“莫非恒康心里也有計較!伯母可隨我等一同北上!休要再提伯父之事!”
“非是不愿前往,實是囊中羞澀,家里一文錢都沒有,談何北上!”
曹雋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現在只要是能不去洛陽,自己什么借口都找得出來。得罪你周公瑾就得罪你周公瑾吧!這洛陽你去了自是一展宏圖的大舞臺,自己去了說不定就是英年早逝的催命處!黃巾軍一敗,馬上就有何進董卓兩大魔王的粉墨登場,之后又是十八路諸侯各顯神通的全明星大戲。自己可沒有你周公瑾那份智謀手段,萬一不知怎的行差踏錯,引刀成一快,自己就負了自己這顆穿越時代的寶貴頭顱。
這邊吃了秤砣,那邊也吃了石磨。
周瑜這幾日和曹雋相談,早以覺得他見識不凡,怎么可能會放過他。聽他說了一句囊中羞澀,當下便套出兩錠約莫二十兩的銀子,硬是要塞過去。
這銀子現在就是曹雋眼中那閻王帳下黑白無常的催命鐮刀,怎么可能會接,大叫一聲“兄長切莫害我”,便要回身就要往帳里躲。
“鬼啊!”
“哎呦!”
剛剛聽見帳外有人爭執把自己吵醒的孫亮,眼睛睜開一看,帳里哪有還周瑜曹雋的身影。急忙翻爬起身,要出去查看。誰料還沒走出帳外,就看見一個黑漆漆的影子朝自己退過來,嚇得驚聲尖叫,大呼見鬼。
那鬼被人嚇,一腳踩滑,一個趔趄,壓著孫亮一下摔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