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猜忌的種子
- 修仙生活不可能那么正經(jīng)
- 西永
- 4300字
- 2017-01-23 23:48:31
“我們究竟做過什么,還是讓呼延來說吧。”呂林蘭氣定神閑地說。
之所以沒讓林瑞、邱書儀來說,一是因為這兩人是女的,述說的時候容易帶有更多的感情;二是因為這兩人非常敬畏玄誠,說話的時候容易丟三拉四。
呼延被點名,見玄誠的目光望了過來,果然沒有怯場。略停,組織了一下語言,即說:“總的來說,就是礦山的三次送貨被我們攔截了,另外還圍了礦山幾天。”真的是兩下就說完了。
“這么簡單?”玄誠不信,就自己點名,“邱書儀你說。”
點邱書儀,是因為她是本派弟子。
邱書儀的臉一下子就紅了,似乎身上的血液都沖了上來。“掌門說得對,的確不簡單,真的不簡單。攔截第一次送貨的時候,也算簡單。攔截第二次送貨的時候,呂師叔都被打得吐血了!攔截第三次送貨的時候,林師叔引敵,花了半個時辰,才把對方引進(jìn)大陣,實在是九死一生!”
玄誠沒想到邱書儀會以驚嘆的口吻行請功之舉,弄得自己還是沒有得知想要知道的信息,于是就只得望向林瑞。
林瑞咳了一聲,心想,這是想要自己說話了?為何又不明說呢?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那就說吧!于是林瑞說:“老實說,我也不是很理解。前面果斷的殺,后面又不殺。尤其是粉碎突圍那次,礦山絕大多數(shù)人都被我們抓起來了,咋不一鼓作氣,真的把礦山一鍋端呢?”
林瑞說完,就算轉(zhuǎn)完一圈了。
玄誠的疑惑始終不解,明白呂林蘭還是在賣關(guān)子。就望向呂林蘭,說:“看來,還是得你說。”
——
“其實他們?nèi)齻€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了:我們就是攔截了三次送貨,然后又把礦山圍了幾天,”呂林蘭說,“真的只做了這些,沒做別的了。至于我們這些動作,為什么能促成五派反目,這就要回顧當(dāng)初掌門你給我的消息了。
“當(dāng)時掌門你說:那座藤石礦共有五派參與經(jīng)營。五派的介入,又有先后。先是白光教,然后邀請了天雷幫。翔龍派,則相當(dāng)于強(qiáng)勢介入。之后,因為翔龍派的銷售門路,引來了渡生閣和天鶴派。這兩個大門大派,相信介入的時候,手段是溫和的。但實際上他們的介入,卻是前面三個小門小派無法抗拒的。所以一開始,這五個門派就是面和心不和的狀態(tài)。
“記得當(dāng)時我特別問了一句,是不是搞得亂七八糟,對東元派更有利。掌門你做了肯定的答復(fù)。而要把藤石礦搞得亂七八糟,最理想的結(jié)果,就是破壞他們的聯(lián)盟,讓他們反目相向。
“只不過,他們會反目相向么?這個還不一定。他們面和心不和的聯(lián)盟,倒是埋下了反目相向的種子。但要讓種子發(fā)芽,還需要一定的外力。而我們所做的一切,等于就是施加了這樣的外力。
“攔截他們?nèi)嗡拓洠渲攸c,不在于送貨之人,更不在于所送的貨物。重要的,是要把藤石礦孤立起來,讓他們與外界失去聯(lián)系。而在這一階段,他們不但不會反目,反而會更加團(tuán)結(jié)。其實這也是很容易想到的:當(dāng)強(qiáng)大的外敵來臨之時,人們往往會放棄小恩小怨,團(tuán)結(jié)一致,共同對敵。
“所以,我們這次行動的重點,就在于后期的圍困。我們以七個禁靈大陣包圍了靈石礦。在我們布陣的時候,礦山因為前面的攔截,尚處于驚恐狀態(tài),就只派了五名筑基修士前來查看情況。我們利用禁靈的優(yōu)勢,抓了這五人,隨便殺了一人,放了另外四人。
“因為前面的送貨攔截,那五個出來查看情況的人,相信都是炮灰。但是,每一名炮灰,后面都有主使。出來一圈之后,死了一人,回去四人。他們就會想,為什么死的那個人死了,為什么活著的四個人沒死。這其實是沒有答案的,或者說,是他們短時間內(nèi)想不出答案的。但總之會讓他們、在心里喚醒那顆懷疑的種子。
“接下來就是突圍了。礦山組織了七八十個筑基,兩百多名練氣,向外突圍。結(jié)果,我們總共只殺了四名筑基,其余所有人都是活捉,并且還把活捉的人全部放回礦山,就連他們的儲物袋都沒有收繳。
“剛才林瑞說,那個時候,為什么我們不一鼓作氣把礦山拿下呢?其實,就算是那個時候,礦山里面,也還有二十多名筑基,一百多名練氣。他們拒險而守,僅靠我們四個,是拿不下來的。更重要的是,如果我們真的進(jìn)攻了,他們就會知道我們是外敵,他們就會團(tuán)結(jié)起來拼死抵抗。
“結(jié)果我們沒攻,并且還釋放了所有人。之后,我們更是撤除了陣法,消失無蹤。我們這種奇怪的行為,在他們看來,是能夠得到解釋的。那就是:我們并不是外敵,我們就是他們當(dāng)中的某一股勢力。到底是哪股勢力呢?于是就我懷疑你、你懷疑他,不亦樂乎了。
“這個時候,也就是我們離開之后,礦山里面會不會再死一人?你們現(xiàn)在就來猜一猜。”
——
邱書儀立即接話,說:“肯定會。為什么會呢?是因為亂呀。平時,人與人之間,就有互相不滿的,更何況礦山那些人還是來自五個不同的門派。平時殺個人,會有很多顧忌。亂起來了,殺一個人,就不是那么容易被查出來了。”
邱書儀說完之后,其余幾人都沒有立即接話。
過了好一會兒,呼延向明才說話了:“我同意邱書儀的猜測。凡人界,律法很精細(xì),殺人的事情很少發(fā)生。而在修仙界,戒律就相當(dāng)粗糙了,致使殺人的事情經(jīng)常發(fā)生。因而我想,就算什么理由也沒有,礦山也是會死人的。更何況發(fā)生了三次送貨被攔截,后面還有圍困、還有突圍失敗等一串事件。之后如果礦山不死人,那才真是怪了!”
林瑞說:“我忽然想到,其實,就算我們撤除陣法,離開了礦山,但一時半會兒的,礦山里面的人,想事情的時候,恐怕是不會注意到的。對于他們來說,就等于礦山依然被圍困,送貨必然會被攔截,與外界是沒法聯(lián)系的。我想,那應(yīng)該是一種惶惶不可終日的狀態(tài)。那種狀態(tài)之下,肯定會死人的。”
——
“說得好!”呂林蘭接過話頭,“假設(shè),就我們現(xiàn)在這五個人。雖然我們相互之間的關(guān)系還談不上生死與共、肝膽相照,但基本上,關(guān)系還是不錯的。然后呢,假設(shè)我們五個人與外界失去了聯(lián)系,無論怎么努力,我們都只能原地打轉(zhuǎn)。最后,我們之中,有一個人,譬如說玄誠掌門吧——他死了,并且檢查不出他到底是怎么死的。那么,我們剩下的四個人,會怎么樣?”
又是邱書儀先答:“我會擔(dān)心下一個被殺的人是我,所以我就會猜想,前面殺掌門的到底是你們?nèi)齻€當(dāng)中的誰。”
呼延向明說:“我可能會找個地方躲起來,離開你們?nèi)恕R驗槟銈內(nèi)水?dāng)中,不知道是誰,是殺死玄誠掌門的兇手。能夠殺死玄誠掌,肯定就能殺死我。我惹不起,只能躲。”
林瑞說:“我可能會離開,回滄浪派去。哦,對了,前面已經(jīng)有假設(shè),不能跟外界聯(lián)系。那就是說,就算我想要離開,也是離開不了的。那么我想,我也許會瘋掉。”
呂林蘭出來總結(jié):“玄誠掌門,現(xiàn)在你知道了嗎?”
——
前面呂林蘭假設(shè)玄誠被殺,可以算是不夠恭敬的一件事。迫于情面,玄誠是無法追究的。但心里始終有些不愉快。
這時,玄誠聽呂林蘭問話,才醒過神來,從頭至尾的想了一遍。然后說:“也就是說,在你們離開礦山之后,大戲才真正開始。
“礦山死人了——那是必然會死人的。如果在平時,也許就算了。但因為你們?nèi)ネ绷艘幌拢麄兛隙ň蜁鶑?fù)雜的方向猜測。五派聯(lián)盟,原本就面和心不和,原本就有猜忌的種子。那種子,在這個時候,就發(fā)芽了。
“尤其重要的是,礦山里面,也許還有一兩個人才。如果一個人才都沒有,不斷地死人,不斷地猜忌,也許惡化的速度并不快。但是,有人才就不同了。他們能抽絲剝繭,有時候,還能找到元兇。而那個元兇,必然、也只能是他們五派里面的人。
“有理有據(jù)有損失,如此一來,他們只能反目相向了!”
呂林蘭最后出來拍馬屁:“玄誠掌門歸納來太精辟了!此次我們四人實際上就只是到礦山澆了點水,猜忌的種子原本就是他們的,后來的發(fā)芽、生長、壯大,也是他們的。我們四個人實在是不敢居功。”
“好一個不敢居功!”玄誠見過很多心里想要、表面卻推辭的家伙,但還沒見過呂林蘭這個號碼的。她的確只是澆了水,但在她澆水之前和澆水之后,旁人都想不出她澆水的行動,與最后的局面有何關(guān)系。
這個時候,玄誠知道,對呂林蘭只能重獎。如若不然,萬一那天,呂林蘭把這些手段用來對付東元派,那不就糟了?
玄誠叫了人,讓其拿走裝有藤石的儲物袋,并估算價值。不久結(jié)果就出來了,共有藤石一千五百余斤,可直接折為中品靈石一千二百斤,計中品靈石兩千四百塊。
玄誠讓人拿了兩千四百塊中品靈石過來,作為獎勵,直接交給呂林蘭,讓其自行分配。另外那五個戒指,玄誠收了一個,退給呂林蘭四個,也算成獎品。
東西到手之后,呂林蘭就地分配,戒指一人一個,中品靈石每人六百塊。
“這不行,我做的事少,不應(yīng)該得這么多的。再說了,這一趟出去,花的都是你的靈石,至少也要扣除才是呀。”邱書儀推辭。
呂林蘭霸氣地說:“少廢話!你就是我的侍從,別管我給你多少,只要是給你了,你就只管拿著!”
呼延向明見了,一想,自己名義上是結(jié)義兄長,但實際上也跟侍從差不多。于是就沒有說話。
林瑞前次分過兩百中品靈石,當(dāng)時曾經(jīng)表示過自己對中品靈石的偏愛。因而這個時候也不好意思推辭。
接下來呂林蘭告辭。
玄誠說:“對了,呼延向明是隱靈根么?”
呂林蘭一聽就明白了,立即搶在呼延之前說:“玄誠掌門真是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來了。其實呼延跟我一樣,是一種非常罕見的全靈根。我沒有能夠測出全靈根的那種測靈盤,我只是試著讓他跟我一起修煉。煉著煉著,他就練氣二層了。”
“那,呼延向明,你愿意加入東元派么?”玄誠轉(zhuǎn)而向呼延發(fā)問。
呂林蘭依然搶過話頭:“暫時不能。現(xiàn)在他才練氣二層。這時候入派,就不能跟我們一起做事了。以后吧——反正時間多的是!”
玄誠一想,呂林蘭所說也的確是事實。練氣二層,無論放在外門還是內(nèi)門,都是跟筑基修士分開了的。于是就沒有多說。
——
接下來的時間里,呂林蘭這邊基本無事。
呂林蘭、林瑞大部分時間都呆在琴社,以玩音樂為主。
呼延向明和邱書儀仍然呆在戒律堂。只不過呼延向明仍然屬于客居,邱書儀則住到了黑石山上呂林蘭的洞府里。
忙碌的,卻是玄誠掌門。
作為一派掌門,忙碌,自然是正常的。此時說他忙碌,說的自然也不是一般的忙碌,而是說,他,是因為呂林蘭在忙碌。
是因為什么呢?是因為給呂林蘭的獎勵。
六百中品靈石加一個儲物戒指,對一般人來說,能算重獎。但是對呂林蘭肯定不算。
證據(jù)是:呂林蘭自己分配下去,與之共行的、包括自己在內(nèi),獎品全部均分。
這也就是說,呂林蘭并不看重那些獎品。
給出什么樣的獎品,呂林蘭才會看重?玄誠掌門還真的是頭發(fā)都想白了幾根。
最后,玄誠有了個主意。并不是實物,而是一個試練的機(jī)會。
不是什么秘境試驗,就是目標(biāo)明確的傳承試練。
該傳承,以一座寶塔的形式,座落于問天峰迎風(fēng)崖上,喚作混沌塔。據(jù)記載,至今已有十九萬年。每一年,混沌搭開啟一次,入塔名額只有一人。
一年一次一人。從三個“一”字,就可以看出,最早的時候,競爭是多么激烈。
但是,進(jìn)入塔中之人,始終無一生還。千年萬年過去,該傳承塔就無人問津了。
玄誠之所以想到混沌塔,自然不是為了讓呂林蘭送死,而是感覺,或許呂林蘭能夠獲得傳承。
其實,玄誠的潛意識里,也存有這樣的意思:哪怕最終呂林蘭死了,至少也能排除呂林蘭會跟東元派作對的可能;因而也算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