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拾韻

幾天后，我下了山。剛到密湖，便看見一個手持雞蛋的老人在練功。他手里竟然一直拿著雞蛋，臉上露出怪異的笑容……

我飆摩托到公路邊，猛發現一個老婦女左手持蠅拍，右手持掃帚，漫天的灰塵圍住了她，老婦女奮力掃地于烈日下，能看見巨大汗珠從她憔悴的臉上滑落，汗珠像寶石嵌在老婦女枯黃的臉龐，她顧不上擦汗，顧不上喝水，枯黃的臉上布滿了灰土。

老婦女哼著歌兒：“人有那志氣永不老，你看那白發的婆婆，挺起那腰板也像十七八。”

又行駛了幾里路，成群結隊的綿羊向我涌來。

這時，從綿羊中間浮現出一個口含棒棒糖的小伙，他拿著幾粒石子，來操縱綿羊的行跡。只見他隨便扔了個石子，綿羊就轉移到別處吃草去了。

牧羊人嘴里哼唱著：“懶羊羊，美羊羊，喜羊羊，沸羊羊，慢羊羊，暖羊羊……別看我只是一只羊。”綿羊在草地上玩耍，灰白的、濃綠的、棕褐的……演繹成一幅通感于樂曲的名畫。

一只羊昏昏欲睡，在陽光下縮成一團棉花，軟軟的融成一抹云，欲絕別于塵世。這時，牧羊人吐掉了棒棒糖的棒……

我開摩托向繁華地帶飆去，只見一條狼狗擋在車前，喇叭劇烈的聲響都沒能滅掉它的威風，它露出猙獰的面孔與鋒利的牙齒，像要吃人。余暉賜予我些許力量，我加快車速，火速逃跑，但狼狗拼命追趕。

我扭到了最高速，朝狼狗軋去，然而錯開！千鈞一發！一個球影突然從夕陽上空落下，將狼狗砸跑了。其間蹦出個胖子，他光著膀子，肌肉和贅肉不分伯仲。看著他鼓鼓的肚皮，我忍不住大笑起來……

殘陽如血，緋紅迅速彌漫成橘黃。

不知不覺，我來到養牛場，正要離開，突然里面殺出個高個子，他叫住了我，“小孩，停下！”

“什么事？”

“我送你杯牛奶。”

正當我轉身離開，他已端來一瓶熱氣騰騰的牛奶，余暉籠罩的牛奶在瓶中晃蕩。

高個子沖我一個勁地傻笑，說：“我們家不缺奶，你快喝吧！”

這時，一個孕婦像企鵝一搖一擺而來，她面若桃花，帶耳環，戴草帽，她笑容滿面地看著我，“小孩，快喝吧。”

高個子摸了摸孕婦的大肚子，笑著對我說：“前幾天有個占卜少年告訴我們，只有多積德，肚里的寶寶才能有福氣。”

我將熱牛奶一飲而盡，“這就算是你們積德嘍。”。

夕陽像火鍋煮沸了大地。

我開著摩托車向前飆去，仿佛已經忘卻了高考的失利，一條通往人生巔峰的路在我面前鋪展開來。

突然，一道閃電劃破天際，陰霾占據天空的一半，另一半還靠夕陽的余暉維持光明。在光與暗、進與退、成與敗之間，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逐著亮光奔跑！

我定睛一看，他不是夸父，不是尼采，而是乞丐。不敢相信，一個乞丐正向著幻夢狂奔！

他向著希望狂奔！雖然那希望極為渺茫，但他狂奔，狂奔，永不停息！我真不敢相信他拼命奔騰，像駿馬，像戰士拼命地狂奔！他赤裸著激情，向著最后一絲光亮，永不停息地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