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大爺背著手走在冬日的花園,沿著亡妻長年行走的小路,踽踽獨行。
我遠遠地望著山大爺落寞的背影,心中涌起復雜的情愫。
山大爺一生沉默寡言,在得與失之間徘徊。
虎仔說他外公出過家,后來還俗了。
我知道,山大爺也許是為了山婆婆才還俗的。
每當下雪的時候,我總是會想起故去的人,逝去的日子。
火染星空,點染一方天地。
我的精神沒有片刻的寧靜,我要追逐我夢里的忘憂島。
婆娑的夜。
我躺在床上,回首往事,是悲歡,是離合,是憧憬,是得失,是苦樂,是熱望。
想起童年過年時熱鬧的場景,對比現在的冷清,特別引人思索。
小時候,天很藍,夢很甜,瓜果很新鮮;如今呢,那些發光著的熾熱幻想全都昏暗了。
小時候,春節紅紅火火的,走街串巷收獲的都是喜悅;而今呢,年越過越乏味,走親訪友也難掩內心的悲傷。
當回憶與現實重疊又分離,往日的火熱與現在的冰冷形成強烈的對比。那些童言無忌的日子不會再有了。
我夢里回到奶奶家的舊院。
過年的時候,夜很溫馨。夜,睡了;愛,醒了。
春節我住在奶奶家的時候,推開門,就看見了貓。貓很壞,總是偷吃肉,爺爺奶奶便不讓她進屋。
除夕夜,涼颼颼的,于是我呼喊貓進來。貓悄悄地溜過來,偏偏被奶奶發現,貓又灰溜溜地出去了。
我隨貓走到棗樹下,便看見了狗,狗搖著尾巴。
我那時候想:“狗的命運就是放哨,貓的命運就是獻媚,而我的命運就是上學。”
我盯著貓綠綠的眼神、白白的胡須、紅紅的嘴唇,仿佛走進一片森林。
貓在村里小憩,樹下乘涼,花籬小巷捉迷藏。
她是能思想的音樂家,是不理性的詩人。
大年初一,我在奶奶家畫了小貓的卡通漫畫,奶奶總是高興得四處炫耀,還讓街坊鄰居傳閱。
奶奶的聲音現在依然縈繞在我耳畔。
我現在真的很難過,或許只有那些刻在心頭的平凡記憶,能讓我感到一絲安慰。
如今,那些濃濃的暖暖的童言無忌的日子不會再有了。
臘八一晃而過,帶走喜樂的況味。幾許閑愁滯留于瑟瑟寒風中,冥冥中又聽見糯米在漫歌。
老姐帶老媽去燙頭發,她倆關系總算是緩和了。
老姐說她碰見了薩克斯,那家伙頭腦發熱理了個毛寸,還做了個肩頸護理,被坑了888元。
曼蕓領黑黑和孩子們下山來玩,我負責客串導游。
醋縣景點太少,只能矮子里拔將軍勉勉強強地拔幾個。
這天正趕上廟會。
有賣掃帚的,賣玩具的,賣老鼠藥的,賣雜七雜八衣裳的,賣羊雜割的,賣元宵的,賣各種鍋碗瓢盆……
曼蕓給孩子們買了草莓味糖葫蘆,孩子們歡樂極了!
醋縣這個地方,過年是兒童的夢,或許亦是老人的噩夢。因為老人們要下血本發不少紅包。
相隔多年又見彩門樓,過年的煙火氣驀地燃起。
燈籠緩緩地旋轉,年味悠然地跳躍。
我與薩克斯去看燈展,還買了兩個孔明燈,一紅一綠。
人太多了,已經圍得水泄不通。
一保安說,剛剛喝了酒,真舒服。
另一保安踉蹌著,說,哪能比得過我的酒量呢。
薩克斯將孔明燈綠紙嫻熟地展開,將蠟塊熟練扎于小十字處,向旁邊的老人借來一打火機。
我提起那燈紙,薩克斯點燃蠟塊。
正當孔明燈將冉冉升起,忽然,幾雙兇猛的大手將綠孔明燈打到熄滅,是丫酒瘋發作了……
我和薩克斯轉移位置,薩克斯再度將孔明點燃,須臾,紅火的燈騰空而起。
薩克斯蹦跳著,道:“這回終于起飛啦!”
他對著孔明燈許愿,說:“愿孔明爺爺保佑我發財200萬。”
“哈呀,發財的事不是應該跟財神爺爺許愿么?”
春節來了,醋縣城里打扮得亮亮堂堂的。相隔多年又見彩門樓,過年的煙火氣驀地燃起。
村里無須打扮,也無須雕琢,是那么自然,家家戶戶門前只掛著幾個燈籠。
我想,真正的紅火不在修飾,而在內在的紅火。
紅色的年味夾雜著濃郁的白色,漫天的雪花在舞,在和。
老姐還在擦玻璃,嚯,她直接都把身子扭到窗戶外面了。
老爸還在打掃房間。
老媽將餃子倒入鍋中,電視上報道著各地美食。窗外狂風呼嘯,偶爾能聽見吵鬧的聲音,那是幾個熊孩子在夜風中瘋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