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紫毓這句話一出口，我想也不想地反唇相譏，“我好歹也是他找來的，不像你，連用強帶倒貼，活生生逼著別人娶你！”

我反駁得理直氣壯，沒看見展夕軒在我身后瞪大了眼。

蕭紫毓被氣得不輕，一張臉紅彤彤的，幾乎可以跟她身上的嫁衣媲美了。我呼出一口氣，這些天來積攢的惡氣，終于有個契機發泄一下了。

我踱到沈姐姐的身邊，抓住她的手，她眼淚掉個不斷，我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只是握緊了她的手，說了一句，“日后，好生和溆……和他過日子。”

我不敢久待，也沒敢看蕭紫毓身側的溆哥哥，我怕我會哭出來。無論如何，我不允許自己在欺負我的人面前哭出來。

我拔腿要走，就聽見命婦們小心翼翼地上前勸蕭紫毓移駕回到鑾駕上，與此同時，各種器樂也重新吹吹打打起來，所有人作出一副歡喜鼓舞的模樣，仿佛方才那場鬧劇沒有發生。

擦肩而過的時候，我聽見蕭紫毓壓低聲音嘀咕了一句什么，我沒有聽清，但料想不是什么好話，我瞟了她一眼，做了一個鬼臉，挑釁般地揚了揚我的右手。

她睫毛一顫，有些驚慌。

見到那個素來以刁蠻聞名的紫毓公主怕成這樣，我的心情瞬時大好起來，踩著輕飄飄的步子，慢慢悠悠地踱出了靖國侯府。

直到走到了門口，我才反應過來——蕭紫毓居然沒想起來，讓御林軍抓我。

我轉念一想，她怕是被我氣糊涂了吧，只是不知道，要是她下了命令，父親會不會真的把我抓起來丟進牢里？

突然覺得自己無聊，我都已經不是程府的人了。興味索然，懶得多想，看著朱雀街被圍得水泄不通，正犯愁該怎么出去，眼角就瞥到了一個人。

府邸的影壁前，站著一個人，容顏清癯，氣度非凡。

爺爺。

我的心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我有些慌，剛剛和蕭紫毓對峙的時候，我都沒有這么手足無措。

我傻傻地和他對視了半天，這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忙不迭地垂下頭來，慌不擇路地沖進人群，落荒而逃一般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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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朱雀街上轉了幾圈，幾乎所有的路我都試了，可就是找不到回展府別苑的那條。我懶得再找，不知不覺地走到了落晚湖畔，看到我被逐出家門那天容身的小亭子，就走了過去。

我先是坐在石凳上，后來被夜風吹得頭痛，索性趴在石桌上睡了起來。

迷迷糊糊的時候，有一個人在我耳畔說了一句什么，溫暖的氣息拂到我的耳朵上，癢癢的。

我笑著揮手打過去，手上沒用大力氣，“貂兒別鬧。”

我的手指無意識地揮著，不防碰到了一個溫暖的東西，軟軟的，暖暖的。

一種顫栗感從我的指尖傳了過來，我雖然昏沉著，也感覺到了，那不是貂兒。那個人的身子似乎瞬間僵硬起來，就在我的手指碰到那個軟軟的東西那一秒。

我撐開眼簾，展夕軒。

他傾下了身子，黑水晶一般的眸子在夜色里神采奕奕，他靜靜看著我的臉，而我的手指，覆在他軟軟的唇瓣上。

我忙不迭地把手拿了開，他也似乎是剛剛回過神來，神色有一瞬的不自然。

“結束了？”我主動打破沉默，氣氛終于不再那么尷尬。許是睡得久了，我的聲音悶悶的，聽起來很可笑。

“嗯。”

他似乎不知道該說什么，就只說了這么一個字。

我抓了抓亂亂的頭發，有點赧然，“我……找不到路了。”

“嗯。”

他的聲音里，終于有了一點兒笑意，黑水晶一般的眸子，也隨之璀璨起來，“那……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