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人，靖軍的火力實在過于猛烈，咱們估計撐不了多久。”

杜磊斯在炮火轟鳴聲中巋然不動，只是看著城墻上那一點一點噴薄而上的墻土，佛郎機火炮確實不同凡響，有這樣的神器在，難怪前頭十一座城池會那么快淪陷。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安南城中的老百姓第一回遇到了這樣的“地動”，紛紛嚇得躲在家里不敢上街。

就連平日里只管煉丹修道的吳侑弘竟破天荒地上了一回早朝。

向文武百官大肆宣傳了一番太上老君煉丹之術可以起死回生挽救安南于危難之際，還特地給每個大臣分發了一顆吳帝自己煉制的仙丹，還舉例驗證了《山河脈志》里頭第二十一章記載的天尊神位共有五十四個，于八百年前各自散落凡塵歷劫，算算時間，正好明年就是神位歸天之時。

吳帝很是認真地同大家保證，只要大家潛心修道，多吃丹藥，保證明年一定都能升天。

至于安南府，完全不用擔心，大家明年都是仙人了，還在乎一個小小的安南？

更何況，有他大羅真仙吳道子在，安南早就已經被劃分進了諸天神佛的庇佑范圍內。

殿中文武百官很是感恩戴德地從“吳道子”手中接過了仙丹。

可大伙兒此時根本沒有心情和新帝玩過家家。眼下靖軍就要打進來了，再不做點什么，就要亡國了。

亡國不可怕，可怕的是覆巢之下，豈有完卵。

他們這些人當中，血濺五步的必不會少，可家里老婆孩子還巴巴指望著的，即便茍延殘喘，也是要背負罪名活下來的。

只為那么一口氣？

不值得。

誰當這天下之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往后仍然能魚肉百姓，耀武揚威，出門有人巴結，過壽有人送禮，這就足夠了。

黃知芳冷眼旁觀著周圍的同僚，各有各的打算，各有各的謀慮，這很正常，他甚至很慶幸，忠義之士能越少越好，像那些貪生怕死的蛀蟲，留著才能為他所用。

未來這些人還有大用處！

他要看著他們一點一點蠶食掉整個大靖，可惜人太少了。

看來他可以嘗試著和其他幸存者聯系，單靠他一個人，力量實在過于弱小，他需要更多的伙伴。

而黃知芳另一個伙伴，杜磊斯此刻卻是下達了一道命令，“把今晨準備好的東西都抬上來。”

兩人一抬的箱子，一共十個箱子，每個箱子一經打開，一共四排，每排只有四個霹靂毒火球。

這些毒火球表面都很光滑，沒有一絲縫隙，里頭裝著的除了火藥，還有車前草、沉香、瀝青、石灰粉、葵花毒等毒物，通過投球機擲出，與地面發生撞擊時，會爆炸，爆炸時產生濃煙，煙霧中帶劇毒，聞者全身癱軟，吸入煙霧過多者，會呈現口鼻出血的癥狀。

軍隊會暫時出現大幅度喪失戰斗力。

士兵的身體也需要耗費一天甚至兩到三天的時間才可以恢復到最佳狀態。

姚廣元雖然在永定繳獲了一批殺傷力武器，可威力到底有多大，他們還沒有一個大概的估算。

因此當一顆顆的霹靂毒火球從安南府城墻上方拋飛而下的時候，中都軍雖然有所防備，皆捂住了口鼻，可仍有大多數人中招。

有人趕緊運用短暫的屏息將身邊的作戰伙伴帶回去，盡管如此，這一次因為霹靂毒火球的應用，死傷還是不少。

程七看著隨軍大夫進進出出，也是一陣頭痛，這么短的時間，吳地就弄到了火藥配方，還弄出了霹靂毒火球，上回在永定繳獲的除了那些裹著火藥稻草的棉被之外，其他幾箱正是今日在現場見識到的霹靂毒火球，這種類似投毒的手法，也是極為棘手。

總不能叫士兵都屏息作戰吧！這根本不可能。

總得想法子把眼前這關給過了，要不然要拖到什么時候，拖得越久，形勢就越不利！

好在陸同治在替他管著軍糧調動。

“爺，封慶來了！”

程七正絞盡腦汁想著如何破了這局的時候，七寶跑來和他說封慶帶了點東西來。

“是什么？”

“巧了，封慶帶來的是防護面具。”

程七眼神一亮，聽這名字，就知道是好東西，防護面具！

真是剛想打瞌睡就有人遞上了枕頭。

“走，瞧瞧去。”

二人疾步往這幾天臨時劃分的操練場而去，遠遠就瞧見風塵仆仆面容有些憔悴的封慶，程七頓時想起蔣珩，笑容微僵，“封慶！”

“屬下見過七皇子！”

“你們爺……”

“嗯。云松一路護送回去，應該也快要到京都了！”

二人許久一陣靜默無語。

七寶只好上前提醒了一下程七目前的情勢，程七這才從思緒萬千的想法中走了出來。

“這就是那防護面具？”程七舉起一個形狀怪異的面具比劃著往自己臉上貼近，“怎么怎么奇怪？不過尺寸倒是足夠！”

封慶這才笑著替七皇子程城解了惑，“這個防護面具，是太祖皇帝當年遺留下來的，只有一個模板，不過好在圖紙保存尚好，莫邪一脈通過不斷地研究探討制作，最終成功地復制了一批。這里一共有五千個。因此，只有五千人有份，其他的只能等待毒火球攻勢減弱的時候才能上場。”

“不怕，五千人就已經足夠了。這一次，咱們要直破安南。”

“七寶，傳令下去，埋鍋做飯，讓受傷的弟兄原地整頓休息，另外的弟兄準備好下一輪的攻擊。”

“是！”

程七安排完卻是突然想起還有一個問題，又同封慶說起防護面具的事兒，這也太過湊巧了，即便他是打不死的蟑螂，也不可能運氣好到如今這樣爆棚啊！

封慶則一本正經地將大皇子程鈺那邊傳遞給他的消息說給程七聽，“墨十九的人查到了近日有人大批收集制作火藥的物品成份，以及巴豆、沉香、車前草、瀝青、葵花毒液等物，這一奇怪的舉動不得不讓他們留意起這批東西的去向。

于是順藤摸瓜，最后查到這批物品最后的目的地是安南府，墨十九的人把消息傳了回去，大爺把這些成份物質給莫邪一脈的人看過，說是這些東西聚在一起會發生某種反應，具體是什么還在測試階段，為防萬一，大爺就讓屬下把防護面具送到安南以充軍需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