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皇子殿下吉祥……”門外傳來衙役驚懼的跪拜聲，隨即，一個俊逸非凡，豐神俊朗，身穿白色錦衣華服的男子從門外邁步而來，他手執折扇，輕點手心，漫不經心的態度硬是讓他演繹出溫文儒雅的感覺來。

“國師和小沅還在審這犯人？”眼神自然掃過面前老神在在坐著的二人，公山元君眼眸一閃，語含笑意。

月華抬眼瞥他一眼，便不在看他，面上依然是那副縹緲如云，不可捉摸的冷清模樣，心下的他卻是有些氣悶，方才進來之前居然沒事先下令禁止這些閑人入內……

“殿下好。”芷沅微笑應了一聲，然后繼續當前的事情，審問的進度并沒有因為一個皇子的到來而有半點耽擱，相反，在他的眼皮底下，她心安理得的做著本不該她做的事。

在她看來，自己想做的事情怎可因為一個人而改變，更何況，負責此案的可是大黑，他都沒說啥，其他人，她自然不會去理會。

眉梢一挑，公山元君也不在意二人的冷淡，眼神一抬，自有人迅速的為他備好座椅。走到芷沅的另一邊，他輕笑道：“就放這兒便好。”

月華斜眼看去，臉上的縹緲淡然不復存在，面色陡然一沉，似心有所感，芷沅轉頭望他，視線輕飄飄地掃過他即將出手的動作，最后將目光凝其俊容，警告之味毫不掩飾。

手泄氣般垂下，他薄唇輕抿，一向無波無色的臉上隱有怒容，雖然知道她并沒有其他意思，只是不想多事，阻了即將呼出的真相，但是，知道是一回事，能否準可又是另一回事……

她居然為了其他男人阻止自己動手……

其他男人……想到這兒，黑沉如墨的眼眸逐漸加深，似遼闊的大海，濃稠如墨，狀似平靜的海面仿佛即將掀起驚天風浪。

芷沅看著王敏，其實，這也是一個可憐人……

心中一嘆，她慢慢走上前，悠悠盯著眼前這個被五花大綁著的女人，然后，她彎腰湊近她耳邊，用僅有二人能聽見的聲音冷聲說道：“別再像剛才那樣了，要我是他們，我絕對不會因為一顆無足輕重的棄子而損害自己，我想……你也不想他因為你繼續受刑吧。”

眼角斜看一眼地上躺著正忍受生不如死酷刑，卻又不肯叫出聲的男人，饒是她，也不禁贊嘆一聲他的堅忍，只是，這個堅忍是因為由身俱來的心性還是因為……生無可戀的如夢人生。

“說吧。”站起身，芷沅回到座位，揚頭示意一旁端坐于桌案后的招房典吏準備記錄。

隔著淚霧，望著幾步外的人，王敏泣不成聲，一直以來，她與他之間咫尺距離，她看著他的背影……遙不可及，以后，連那咫尺都沒有了吧……

閉了閉眼，再睜眼之時，王敏的眼中閃爍決絕與堅定，也罷，就讓她為他做最后一件事吧……

“我知道，一切真相在姑娘心中都有一個大概，可這是一個講律法、行條例的國家，即便姑娘心中有底，沒有鐵板上的證據，姑娘也不能奈我何，我說的可對？”

聞言，除了月華，所有人都不禁轉眼看那個坐沒坐相，毫無淑女形象的青衣少女，只見她秀眉一挑，唇角勾起，嬌媚鮮妍的小臉上掛著痞笑。她沒有女子的溫柔婉約，卻散發著特有的邪氣，不會讓人心生鄙夷，反而令人沉醉于其中特有魅力。

“嗯，對。”芷沅點點頭，不否認她的話，眾人驚訝，她卻不覺有任何尷尬。

王敏說的是事實，在第一次從王家村回來后，她就單獨去查過，但查了幾次，每每快要有些眉頭，線索便又斷了，所以，雖然這王敏心腸歹毒，但她也不得不承認這女人很聰明，指向她的鐵證沒有，唯一能讓她伏罪的鐵板上釘的證據，唯有——她本人的口供。

“那我說的就是證據？”

“嗯。”這顯而易見，她沒什么好隱瞞。

“好，我會說出所有一切……”

芷沅側手撐頭，盯著她，臉上泛起不知意的笑容，這個時候還玩心眼兒？也罷，就聽聽她接下來要說什么……

“但我要你答應我兩件事。”

“我若不答應呢？”

“若不答應，那我們便繼續這樣下去吧……”

她只是說“說出所有一切”，并未說“認罪”，因此，她還有談判的本錢，王敏說完便不再看芷沅，轉眼，癡癡地望著即使清醒了，也從始至終都沒有往她這邊看過來的男人。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看到閉目似在等死的人，芷沅放下撐著頭的手，直起背伸了一個懶腰，甩了甩有些發麻的手，然后漫不經心，隨意道：“成，說吧，只要我能做到。”

王敏回頭，看到她這不以為意的態度，皺了皺眉，“我希望在這兒之前，姑娘可以為此發誓一定會做到……以姑娘最愛的人起誓。”

捏著手臂的動作頓停，她的臉色猛地一寒，沉重冰冷的氣息讓離她最近的兩個男人忍不住側眼看她，這樣的她，不若平時，此時，她就好似一只棲息在黑暗的萬丈冰淵玄獅，不鳴則已，待有人碰觸逆鱗之時，雙眼倏地錚亮，尖銳利爪毫不猶豫抓向對方。

王敏再怎樣狠毒狡猾，也未見過這樣的場面，即使是面對那些人，她也不似現在一般由心底生起寒氣、懼意，這，這還是方才那個一臉嬉皮的少女？驚恐地望著對面少女，王敏覺得，若不是還有最后一點為了帆郎拼盡一切的念頭在，她也許就扛不住，會忍不住妥協在少女的淫威下。

看著她好一會兒，將散外的氣勢收回，芷沅冷笑一聲，“我最愛的人、最恨的人皆是自己，我若不想理會，你以為單單一個誓約便能縛住我？”

見王敏還沒從驚嚇中回過神來，芷沅不耐煩地擺擺手，“行了，我若應承了，能做到的我便會做，你快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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