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金風玉露一相途,便勝卻人間無數
- 朝云暮雨
- 薇材
- 4499字
- 2018-06-26 17:29:11
“吃——”“這個好吃。”“好香啊!”“這次是蛇,和兔子肉味道不同。”漠也總是要清許吃這吃那,好象她是餓俘。“嘿,不要再塞我了,剛才大完居然問我是不是有了身孕,”清許氣不打一處來。“好好好,其實你現在和你差不多嘛,”漠也嘿嘿笑道。“你的意思是說我胖嘍”清許瞪他。漠也咬下一口雞腿,道:“有什么關系,我又不在乎。”“可寒叔叔在乎!”清許氣鼓鼓地說,“我不吃飯了。”還沒走出多遠,清許看見一只鴿子,撲騰著翅膀向她飛來,她看了看它鋒利的爪子,轉身就跑,邊跑邊喊:“救命啊!”放哨的侍衛警覺地看了看周圍,確信并沒有驚動什么人,踏樹騰空,跳將捉住鴿子,然后小跑至漠也的帳下,呈上竹筒信。漠也小心翼翼地掃一開紙條,倏的笑了,是阿火“你在哪里,我要來看你。”他揮毫寫下幾個字,重放回竹筒,放飛信鴿。
“阿火要來!”漠也一踏進清許的帳篷就道。清許正在埋頭吃哈密瓜,抬起頭,嘴塞得滿滿的,含糊不清地說:“好啊!”漠也坐在她對面,偏著頭笑道:“吃瓜比吃肉好哦。”清許不說話,點點頭。漠也又道:“反正你很好吃。明天帶你到邊塞買點東西,不過你除了吃好象沒什么別的需求。”“誰說的,我要買紙張,胭脂,衣服,書,還有劍。”“你又不會武功,配劍干嗎,小心別人搶你的劍。你買這么多東西,我可沒這么多錢。”漠也眨眨眼睛。“幸虧我平時省吃儉用,”清許靜靜地說。“生氣了?”漠也問。“沒有,本來是這樣的,我又不能幫你們的忙,白吃白住,哪能還白要大家的錢,”清許道。“還沒嫁人就想這么多,管家婆,”漠也道。“你找打!”清許一下子跳了起來,掄過一拳。
“坐馬車?為什么不騎馬?”清許游玩的熱情被澆滅了一半。“舒服啊,畢竟有幾天的路程,干嘛那么累?”漠也招呼她上車。“我暈車——”清許不滿地叫道。“越是越暈車越要坐,你對坐車的恐懼遠遠超過你坐車的不適,上來!”漠也命令道。他的話的確有道理,清許深吸一口氣,上了馬車。“這才乖嘛,賞你個雪梨吃,”漠也從箱子里拿出個大梨子。“不要,沒胃口,”清許腦袋昏昏沉沉的,“喂,你別坐這了,讓我睡會兒。”清許想橫臥在座位上,“釣魚”實在辛苦。“不可能,”漠也甚至一只腳踩在座位上,狠狠地咬那個雪梨,一邊朝窗外張望,快活極了。清許用肘撞他的腿,I蟒里啪啦罵開了,漠也不甘示弱,爭鋒相對。“------”清許說得口干,“我也要吃梨。”“怎么?又要吃了?被我吃完了,要你吃不你不吃,你要吃不給你你又要,真是不好伺候。”漠也眉毛一動一動的,清許懶得搭理他,自己打一開木箱,倒被她找到一個,津津有味地品嘗起來。漠也笑呵呵地問“感覺怎樣?”“舒服極了,這下是真的沒有了哦。”清許咬得崩脆,分外愜意地不時膘兩眼窗外的風景。“.我說嘛,坐車一點也不可怕。”漠也冷不防搶過清許的梨,咬了一口。清許可不喜歡吃別人吃過的東.西,只有干瞪眼,忽然振臂歡呼:“我不暈車了!”她轉.過頭笑著看看漠也。怎么說呢?雖然這小家伙常笑,總是嘴歪到一邊,帶種嘲諷的味道。現在——笑的很傻,可是笑得好開心,漠也心想。馬車夫累了,停在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只一座破廟。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傾盆大雨,雷鳴電閃。三人無奈之下,躲進破廟。看來這廟也是人跡罕至,鼠蟲橫行,還好是白日,沒那么猖撅。清許難以忍受,撐起傘跑回馬車里,馬車恰恰可以睡下一個人,漠也也就隨便她了。夏日多雨,天氣多變,三人只得等陣雨過了再起程。漠也正準備睡覺,發現錦被里包著個小布熊,一定是粗枝大葉的清許拿錯了被子,怕她睡不著,起身送小布熊去。“啪”一聲雷鳴,一道閃電似一柄利劍插入馬車頂篷,頂蓋開始破裂。漠也飛身撲進馬車,加速了車身的破裂,一看清許茫然不知所措,抱著她,兩人縱身一躍,離開馬車,再聽轟隆一聲巨響,馬車四分五裂了。清許錯愕地看著漠也,臉刷的紅了,手撐著地起身,一把搶過他手中的才布熊,也不說話。漠也拍拍泥土,也站了起來。清許直視他的眼睛:“你不要命了。”漠也走過去檢查毀壞的馬車,與車夫比劃著什么,車夫嘆了口氣,搖搖頭;漠也掏出二兩銀子給他,車夫解下馬,往回走。清許目瞪口呆,半天才支吾道:“那,那我們怎么辦?”漠也指指地,道:“吹,走路嘍,我可沒多的錢再雇輛馬車,我又不是強盜了,不能去搶。”清許道:“不當強盜好啊,我們快走吧,其實走路很舒服的。”她說著已往前走了。漠也喊道:“喂!這邊。”走了近一個時辰才到,恰是正午,烈日炎炎,街上沉寂,蟲不知疲倦地叫著,聲浪一撥高過一撥。“我們先歇歇腳。”漠也走進最近的一家酒店,清鈞慢騰騰地跟上。她看見不遠處的另一家店門口站著一素衣男子,衣服柔軟的質地,身段修長,頭發很柔軟,他低著頭看地上一只毛茸茸的很小的狗狗。很美好的背影給夏日帶來絲絲涼爽的感覺。她想:會不會是吳寒呢?然而終究沒有再上前一步,生怕破壞了這寧靜的畫面。
翌日
漠也跳進清許房間的窗子,走到清許的床邊,大喊大叫:“起床啦!我們去買東西,遲了,可別說把你一個人留在這里。”清許眼睛都睜不開,含糊不清地“唔,晤------”漠也推門下了樓。清許瞇了一半會兒,突然憶起漠也的“把你一個人留在這里”,立刻清醒過來,腳一蹬被子坐了起來,很迅速地完成了洗嗽,喃蹦喃地朝樓下跑去。漠也手持杯子,氣定神閑地等早點上桌,“這么快啊。”清許崩緊的神經松弛下來,又開始打噸,草草吃了幾個蔥卷。
沒想到早市也很熱鬧,邊境貿易開展得如火如茶,討價還價聲不絕于耳。很快便買好了所需要的東西,清許似乎并不喜歡這里,一心只想早點回去,她不喜歡人多,周圍的嘈雜。漠也也不樂意了,“你上次和寂路逛夜市不是很歡喜嗎?”
“可那是夜里,多安全,沒有顧忌。”清許聲音越說越小。“你害怕?”漠也的眸子很溫和。“不怕,”清許不耐煩了。漠也拉著她的手,在人群里奔跑,穿梭,“帶你去個地方。”路的盡頭是一片很美的樹林,落英繽紛,朵朵花都開得那么美。兩人坐在一棵樹下呼呼地喘氣。漠也看看清許,站起來,仰頭大呼:“嫁給我好不好,清許!”清許的眼眸閃現奇異的光芒,是欣喜,是憂傷,她也望望頭頂的天空,粉藍,粉紫,兒時曾許諾要嫁的天,她的聲音柔柔的,輕輕的,輕飄得捉摸不定:“漠也,我想永遠對你好。我以前看過一部小說,里面有一個不算主角的壞人我很喜歡,我對自己說如果能遇到他一樣的人一定要對他好,至少讓他多點快樂。因為我很像他。.你并不了解我,我在愛我的人,母親面前很放縱,并喜歡以傷害她來報復她對我束縛;我怕以后我同樣會傷害你;我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天真,我不壞,然而并沒有能力去愛人。”“你在長大。我的心很大,可以包容你。”漠也是眉梢,眼角似春風般溫柔。“我要嫁就嫁最有權勢的男人,因為我的心很大,他可以包容我”阿火的話言尤在耳,清許笑了。漠也從腰間解下一柄短劍,很精致的雕工,劍身是精鋼制造,劍柄刻著她的名字,“這柄短劍,我早就買好了,你上次不是說想要一把劍嗎?”清許抽出劍,手指撫摩著劍身,笑著把自己買的長劍給漠也。漠也道:“不需要交換,是我送你的。”“不是啊,我很喜歡這把小劍,要一心一意地喜歡,一把就夠了,所以這把給你,帶給將士。”“哦,這是答應了,要一心一意地喜歡。”漠也興奮地擁抱她。清許掙開他,道:“不過,你要做到一點。”漠也問:“什么?”清許道:“哪天覺得疲憊了,不愛我了,不要勉強,一定要先跟我說,一記住了嗎?”她臉色平靜,帶著理性的微笑。“草原狼一生只有一個伴侶。”漠也的眼睛清澈見底。“寒叔叔,為我高興吧,你說的等我的人我遇到了,而我也必須忘記你了。”清許對著虛空默語,然后調皮地對漠也道:“老公,打道回府喳!”漠也跟在她身后,攬下所以的包袱,依然神色愉悅地吹了個長長的口哨。
“將軍,有個女人來找你。”有個士兵來報告,眼里滿是流光異彩。“是阿火來了,我們去看看。”漠也很自然拉起清許。
三輛彩飾的乳白色馬車,驃壯的油亮皮毛的駿馬,側立馬車旁的二人雖然衣著樸素,卻流露出沉穩的軍人氣質。兩個著晨荷紅衣裙的俏丫鬟靜靜立在兩旁,
一個身著華麗的琉璃紅絲袍的女孩正背對著他們翹首啟盼。“阿火?”清許叫道,帶著些不確定。一個轉身,清亮的容顏如同晨曦中的荷花,美得眩目。黑緞似的長發上戴著紫色天眼珠,額發間隱現水銀珠子,臉蛋上的水漾桃色腮紅,手指上的岫玉戒指,腰間纏繞的嵌著羽毛的腰帶,靴子氣上垂著的金穗樣的流蘇,高貴的氣質宛如一個公主,或者一位仙女。清許也和別人一樣目瞪口呆,倒是漠也很輕松地拍拍她的肩:.“到哪里弄的這套行頭,混得不錯啊。”“彼此彼此,最近都
忙了些什么。”阿火親昵地幫他整理衣領。“人生大事,娶媳婦,”漠也用很嚴肅的口吻一說。“那是哪家的姑娘被您搶來了?”阿火咯咯地笑,并沒當真。“老婆,你是不是我搶來的啊?過來告訴她。”漠也招招手。氣氛又活躍起來,清許暗自慶幸:盛裝歸來的阿火并沒有變得陌生,應聲上前。“他這么欺負你,你也認栽。人家小姑娘,別胡說八道,”阿火的柳眉笑得彎彎的。“我們親都成了,兄弟們可以作證,你不相信,等會兒老婆生氣了,要欺負老公的!”漠也表情夸張。將士們也跟著起哄:“將軍抱著她進了自己的營帳縷!”清許只覺臉發燒,邊用手背冰臉,邊問阿火:“阿火,你最近在干什么?應該賺了很多錢吧。”阿火與他們向草原深處走去,邊走邊談,“沒有啊。我認了爹,他說他是我親生父親,雖然我并不確定,但我很敬愛他,把他當作自己的親人。很快他承認了我的身份,讓我享受同他子女一樣的待遇。”“你父親,哇,聽起來又多情,又多子,又多錢,是誰啊?”漠也裝出很驚訝的表情。“察木卡卡-莫赫特。”阿火說的鄭重。“西吉圖王。”漠也臉色一變,隨即又嬉皮笑臉起來,“難怪你大變樣,成郡主了。”“西圖吉王?和你一樣嗎?”清許不清楚他到底是何方神圣。“我的將軍是自封的,別人可是大汗的親弟弟,大汗親封的。聽說,西吉圖王大權在握,大汗對他又甚是信任。”漠也最后一句話是對阿火說的。“是的,父王整天有許多事要做,我也想替他分憂。現在狐野王與大汗分庭抗禮,小部落的首領也并不那么安分。還有你啊,添亂!”阿火扮鬼臉。“我跟你混好了,”漠也順著她的話說。你一言我一語,不知不覺碧天換成了霞光,他們在一起總有聊不完的話,很快樂,要不是漠也發現清許沒在這兒,說不定會舒舒服服地就地躺下,聊到天亮。“咦?清許呢?”漠也四顧,哪里還有她的影子。“啊?我也沒注意到她什么時候離開的,”阿火也大吃了一驚,想起清許的存在。“她肯定傷心死了,漠也急急跑回營地,忘了給阿火打招呼。阿火就這樣看著他漸漸消失的背影,到她完全聽不到,看不到人聲,人影,才摸黑回了營,急壞了侍女和侍衛。
將士們圍著火堆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沒有清許;所以營帳都黑燈瞎火,清許肯定不在帳里。他垂頭喪氣地掀開自己的幕布,進了營帳,驚喜地現在她睡了。漠也點起燈,輕巧地掀來簾子,清許裹著棉被,抱著小熊,臉上還有淚痕,紅紅的。剛剛天黑,她不曾睡得這般早,該是賭氣吧。漠也嘆了口氣,熄了燈,上了床,像大熊抱小熊一樣連同被子抱住清許,她身上栗子糕般的香味讓他安然入睡。
清許一早睜開眼,只覺腰酸背痛,原來是漠也鉗子般的手抱著她,害她翻身不得,于是她莫名其妙想到了“咸魚翻身”。雖然咸魚翻不了身,清許心里涌動著一種溫暖的感覺,因為他的寵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