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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不是結局(七)

清北大學晚會鬧得沸沸騰騰之時,夜空的另一邊安靜得令人窒息。

真一重新坐回椅子上,認真地問道:“我到底忽略了什么?”

何良提示說:“真的不記得嗎?人們常說,小時候深刻的事,到記憶衰退前都不可能忘記的。你還真是各種唱反調呢。”

“你到底什么意思?”

“好吧,沒想到名偵探,也有請別人說出真相的時候啊。”何良抿了口茶,壓低聲音說,“你自己剛才也說過了——車禍,怎么?想起什么沒有?”

真一思考了一下,搖搖頭。

“哎呀,我就長話短說啦。你剛才也說到了,瑤瑤在羅然鎮因為剎車失靈出了交通事故,但你知道被撞的那臺車里是什么人嗎?”

真一預示到什么,心跳開始加速,到剛才都連不起來的碎片開始慢慢的連成一串,他的瞳孔開始放大,一些東西慢慢呈現在他的腦海。

何良看著真一驚慌的眼神,笑道:“沒錯!就是你的父母!

“當年,童年的你與一位比較有錢的小千金一起被綁架,綁匪要求你們父母雙方湊錢到指定地點交贖金。但不巧,遇上了瑤瑤他們,卷進了交通事故,一車人也不治身亡。綁匪沒有收到贖金,自然就撕票。但由于是小孩,小千金提建議用自己的生命去換你的命,所以綁匪留了你活口。”

“不...不對...怎么會這樣......不可能......”一股強大的無形力量沖擊著真一的大腦。他無論怎么也想不到,圓月、殘月偵探社的故事竟然與自己的身世有如此重大的關系。

“我說,真一同學,別不好意思。其實,你和我是同類人。如果不是圓月的人在我們車上做手腳,也不會撞上你父母的車,也不會造成撕票,更不可能殺死那個女孩。所以,我們都恨圓月,為何我們要自己人打自己人呢?我們應該一致對外,一起解決圓月偵探社,你覺得呢?”

真一痛苦地低著頭,雙手捂臉,一言不發,不安與憤怒在心中沖擊、碰撞。

那不愿回想的記憶在慢慢地拼湊,早已被封存起來的黑暗歷史以真面目重新復蘇在他的心頭。

“真一,從今往后如果你迷失在黑暗中,就遵循內心的指南針,朝著光的方向前進!你,是我最后的希望!”

...梁婧!

歷史像播放紀錄片一樣慢慢地、慢慢地轉動著磁帶——

天地山川,本無常主,閑者便是主人。

是這樣嗎?我很向往周作人式的閑適,烏篷船、小山、茶......

有的人奔波忙碌,有的人逍遙自在。

我的父親常年賭博酗酒,全家人依靠我母親的雜貨店生活。父親每天輸錢醉酒后回家對我就是一頓暴打,母親雖然事后有對我敷藥,但沒有感覺到一絲溫暖。每天都過著比死更痛苦的生活,直到她的出現,我才看到了曙光。

她叫梁婧,當時新搬到我們這個鄉鎮的萬家戶的千金,她是這里第一個和我交朋友的人,是她拯救了我,給予我活下去的希望。

但,幸福的時光總是那么短暫。

一次綁架案中,我們雙雙被劫持,綁匪要求贖金十萬,我們父母乘上了那輛豪車,前往指定地點。但在途中發生了事故,綁匪收到消息后,果斷撕票。在我眼前,開槍殺死了她。對,她死了,但她死得很安詳,就像熟睡著的小公主;她微笑著離開,我此刻卻涕流滿面,懦弱無能的我根本沒有一絲的反抗力。眼看下一個死的就是我,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也能同年同月同日死吧。

真是世事難預料,綁匪竟然為了節省子彈為由,把我丟下了大海。原來,他們的綁架地點在一艘行駛的船上,也難怪警方沒有發現。

落海后我被一個神秘人救起,我與他素未謀面,他卻三番兩次的挽救早已放棄了希望的我。隨著日夜長大,我試著避開這黑暗的歷史,試圖去忘記它,但它就像放電影一樣,無限循環地在我眼前重現——在停尸間里望著身體已經變了形的父母、那兩個黑衣人譏笑般嘲諷著我的世界、還有她,在我眼前離去的那一刻......

其實,那天我從天臺下來的那一刻,就已經打消了尋死的念頭。與其說神秘人的話語打動了我,更不如說梁婧的遺言就是我活下去的動力。

高中畢業后,漸漸成熟的我應該要盡一份感恩給這位救命恩人,但很不巧,他已經悄悄地浪跡天涯。他留下一筆錢,說是我父母的最后一桶金,雖然他整天戴著那個詭異得駭人的小丑笑臉面具,但由心而發的溫柔與善良卻讓人倍感溫暖,他給我的感覺不是太陽,而是雨后天晴。

我堅信,在未來的某一天,我們會再見的。在那之前,我要貫徹自己的信念,走出一條只屬于自己的道路。

在大學選專業的時候讓我費盡了心思,很多專業看似很美好,卻不賺錢也幫助不了人;有的專業賺錢,但我知道我不是做商家、進公司的料......最后,我選擇了偵探。

偵探,不是報社的狗仔隊,也不是富豪做壞事的幫兇。他們是一群特殊的群體,沒有警察的權利,卻像神探伽利略無時無刻在與惡勢力斗爭!

我的初衷是幫助那些迷失在道路上的人們,即便是兇手,那也是人啊,我不能見死不救!

但,為什么每次被救的那個人都是我?

思緒飛轉,猛的回想起在閣樓里做的那個夢——

父:“真一,作為一個真正的男子漢,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不要重蹈父親的敗路!”

我:“爸......”

母:“真一,你是我們的驕傲,去做你想做的事。要知道,只要心存善意,你將無所不能!”

我:“媽......”

一個可愛動人的小蘿莉身影——梁婧:“真一,你還在討厭你的父母嗎?你知道他們為什么去世嗎?因為關心你,因為緊張你,因為要來救你,所以乘上了我爸的私家車。無論他們以前怎么打你,怎么不關心你,但在最后一刻,他們都來了不是嗎?或許,我們看似外表最壞的人也不是沒有人性的,你說對嗎?”

我忍住眼淚,抽噎著:“小婧,我...我對不起你,當時,我,我救不了你。我是個膽小鬼。”

梁婧:“沒有的事喔,真一。”

我:“......”

梁婧:“你并不是卑鄙小人,因為你還未放棄希望,頂天立地地站在這里,只要你仍想向著光明踏出自己的腳步,你就一定不會敗給惡魔!忘記了嗎?你是我最后的希望呀!準備好大干一場了嗎?嗯哼?”

梁婧身后陸陸續續站著數位熟悉的身影,光芒聚集得無比燦爛,似乎都在給自己鼓舞。

“我以后可是要當一番大事業的人,就這樣一無是處地消失,根本就不是我的風格。你,就是太順著命運來了,有個偉人曾經說過,命運啊,從一開始就是用來給人們逆轉的。你至少要懂得反抗,堂堂正正的,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那個熟悉的每天笑容滿面的小男孩說。

“真一,不要逃避自己的命運,不要為了我的死而感到內疚,我很高興我能為你做一件事,其實我一直都喜歡著你,只要你記住有這個人存在過就好了,只要在你這里的角落呆過就好了。你答應過我,要幸福地活下去。”一個最深愛他的女孩小手指著他的心,說。

“謝謝你們!”真一擦去眼淚,眼神堅定,雙拳握緊,燦爛地笑道:“對,屬于我的路只有一條,還有什么好迷茫的呢。”

精神返回現實,何良還在沒心沒肺地嘲笑。

“嘰嘰歪歪,好吵啊,你剛剛說我和你是同類人?開什么國際玩笑,不怕笑壞別人的大牙。”真一把雙手放下,冷笑說道,“你是變態嗎,我早已經攻克了自己的心理障礙,你這套對我沒用。雖然是一個虛幻的境界,但總覺得輕松不少。你要是還有力氣,就洗干凈你的‘八月十五’(屁股),準備坐牢吧。”

“你......你...你傻啊,他們可是殺你父母的仇人,他們是殺人兇手!你究竟是怎么當成偵探的?”

“就算他們是兇手,我也會找到證據讓他們接受法律的制裁。在捉他們之前,不好意思,你得先進去里面等他們。”

“可惡!!”何良被氣得火冒三丈,他看了看表,突然,他笑了,笑得很狂妄,笑得不像人類的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又怎么了?想到有生之年能到牢里坐坐,開心得瘋掉了?”

“哼哈哈哈!你輸定了!哈哈哈!”

“我輸什么了?”

“你輸啦!圓月偵探社的人都得死!”

“什么!?”真一撲上去揪起他的衣領,怒問道,“你說什么?快告訴我發生了什么?”

“太晚啦,已經太晚啦!一切都來不及呀。”

“你tm快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

“他已經在偵探社幾人的座位席地下放好了定時炸彈,時間一到,Boom!哈哈哈!危及到旁邊人就不好意思啦!你說是吧?你現在還有一個半小時哦,從這里到清北大學要一小時,應該來得及。哦對不起,忘記了,你現在是通緝犯,又沒有交通工具,等公共汽車可以啊,二十分鐘一班,可能來不及哦。哈哈哈哈!”笑聲越來越大。

“該死!”真一猛的飛奔出門,在路中隨便攔截了一臺摩托車飛馳而去,途中還仿佛能聽到何良嘲諷般的惡魔笑聲。

“該死!沒想到他計劃得這么快,要趕上啊!一定要趕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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