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路凡中考的時候，所有同學們都要到縣城里去考，只有縣城里才有考點。
而這所有的同學中，是分兩部分的。
第一種由老師們帶隊，集體住到賓館里。住宿費用由學生們自己出，老師幫忙談好價格。
第二種是通勤，早晨從家趕到考場，然后下午考試完畢再趕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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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路凡的家里窮，所以沒有選擇第一種。
但因為陳路凡的大堂姐陳永香的女兒于春麗，恰好就住在縣城里面，所以陳路凡也就住到了外甥女于春麗的家。
而當時的于春麗，正在縣城里開辦一種專門為高中生服務的集體食堂。
也就是，這些高中生們每個月給她一百元錢左右，然后就可以在她家吃一個月的飯。
這種食堂在那個時候還是蠻多的，因為當時縣城里的高中的食堂的伙食都很差。
開辦食堂的同時，還收留了三個不愿意在學校宿舍住宿的學生，每個人每個月五十元錢。
因為學校里的住宿水平也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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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路凡在考試那幾天，就和這三個男生住一起。因為這三個男生恰巧是三姐陳永秀的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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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說不說，陳路凡應對這次中考，還是非常輕松的。
而且在住宿的那幾天，每天考試回來，還會和這三個男生一起打麻將或者打撲克牌，一點緊張都沒有。
然后這三個男生也說，像陳路凡這種人，要么就是學習成績非常非常牛，比最牛的學霸還牛。要么就是爛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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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路凡無疑屬于第一種。
所以他當年，也就是1998年夏天，以全鎮第一名的好成績，考取了當時縣城里最好的高中，德惠市實驗中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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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從考場剛剛出來，陳路凡就已經知道自己一定能夠考中。無論再怎么保守地估算分值，也都沒有問題。
所以考完之后，他壓根就沒關注成績，而是立馬又重新開始了賣菜生涯。
沒辦法，每年的暑假，陳路凡都是在賣菜當中度過的。
今年更是如此，他必須依靠賣菜，來給自己即將到來的高中生活籌集學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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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中考剛剛結束那一天，也發生了一件事。
陳路凡的中考，當時一共考五科。前兩天每天考兩科，上下午各一科。第三天上午再考一科。
但是第三天上午考完以后，他發現他的一個同學，并沒有和往常一樣去到公交車站等車回家。
而是就憑借兩只腳板，朝二十里路以外的家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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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路凡就問他為什么。
然后這個同學回答，家里實在太窮，已經沒有回家的車費了。
這個同學的家庭也很窮，不比陳路凡家好多少，甚至可能還要更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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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這，同病相憐的兩個人，就一起難過了起來。
然后，陳路凡就對他那個同學說，那我陪你走回家吧。
就這樣，和三姐陳永秀打過招呼以后。他陪著他這個同學，就憑借兩只腳板，一路走回了家里。
他這個同學的家，離縣城有20里路，這一段和陳路凡是同路的。
然后還剩下大約十里路，陳路凡是自己走回去的。
當時，他騙自己那個同學說，自己會坐車回去。
而實際上，陳路凡的口袋里，當時也沒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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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路凡這一個同學的名字叫做錢光明。
多年以后，他們在美麗的濱海市又相聚過一次。
而且還發生過一段，讓陳路凡異常痛苦的故事。甚至只差一點點，就把陳路凡給徹底摧毀了。
不過，這一段故事里，卻并沒有錢光明的恩將仇報或者背叛陷害等。
正相反，他們兩個，卻共同見證了一場異常偉大的情感和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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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路凡，大概是在1998年的8月15日左右，知道自己的中考成績的。
那一天下午四點鐘，陳路凡和二姐陳永娟兩個人，趕車賣菜的驢車從縣城里回返。
然后在路上，碰到了他的一個初中同學到學校取考試成績。
他的這個初中同學是一個復讀生，而且已經復讀了兩三年了。所以就沒有考高中，而是直接考了一個大專，而且在這一年還真的考中了。
然后，這個同學告訴陳路凡，說他考了全鎮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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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個消息的陳路凡是有一點開心的，但是也沒有太大驚喜。
原因還是那一個，那就是陳路凡對自己的能力還是很有信心的。
陳路凡對自己一向很有信心，就即便是在他最艱苦的歲月里，也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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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路凡就讀的向陽中學，就在每天去賣菜的必經之路上，德農公路邊上。
而且距離他的同學告訴他成績的這個地方，也就只有幾百米遠了。
但陳路凡依然沒去學校里取成績，因為他還得趕回家，趕緊去準備第二天要賣的菜呢。
而且明天，他依然還得凌晨一點鐘起床。
而今天晚上，他最早也得八點鐘才能睡覺…
而且，每天只睡四個小時左右，這樣的日子已經持續了差不多有一個多月了。
而且每年夏天，都要來過一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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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路凡的中考成績是617分。其中：物理和歷史都是100分，這兩科的滿分也就是100分而已。
英語148分，數學145分，語文124分。這三科的單科總成績都是150分。
很多年啦，陳路凡依然還無比清晰地記得這些。
陳路凡的這個成績，放在全德惠縣也是很不錯的。所有考生加起來，大概也能排進前30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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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多年以后的陳路凡卻有點痛恨這一份考試成績。
因為當時，如果他能考得差一點，哪怕只是全鎮第二名，那么他的人生可能都會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番景象。
但是，陳路凡同樣也感謝這一次考試成績。
因為當年，如果能夠按照陳路凡自己最初的設想，再以優異的成績順風順水地考上另外一所好的大學，那么他的人生，可能同樣也會留下巨大的遺憾。
而且這種遺憾，可能會讓陳路凡更加痛苦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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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謂，我雖然痛苦過，但我感謝那樣的痛徹心扉。
因為它讓我更加清楚地認清了自己。
同時，也正是因為這樣的痛苦，才會讓我感覺到踏實，才能讓我更加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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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路凡是在距離高中報道大概只有三四天左右的時間，才來得及去取成績單和錄取通知書的。
但當時的具體細節他倒是不記得了，甚至是在上午還是下午也都不記得了。
因為那段時間真的是太累了，沒日沒夜地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