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紅蓮
- 《誤入豪門:怎么可能愛上你》
- 顧云蘿
- 2763字
- 2011-09-24 13:29:00
毓光靜靜地蜷縮在北辰弦懷里,她的眼睛明亮而清晰。她的手指握拳,又展開。再次握拳,又再次展開。
這樣反反復(fù)復(fù)。
最終卻輕輕用手攬在了北辰弦身后,她慢慢閉上眼睛,掩去滿目的復(fù)雜與愧疚。
回暖,不要怪我沒有解釋。這份溫暖這樣珍貴,我怎么舍得放手。
回暖沒有理會錯位的手臂,也沒有理會不斷流血的小腿,她靜靜地低著頭,長發(fā)下看不見任何的表情。良久良久。
“對不起。對不起毓光小姐,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我不該讓你喝酒,不該留你一個人。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她的聲音軟軟耨耨的傳來,竟然一句也沒有提事情的經(jīng)過便將所有的責(zé)任都自己承擔(dān)。毓光緊閉的眼睛睫毛顫了顫,似下定決心般的,她輕輕睜開眼睛。
“弦哥哥,其實是我……”
下一秒,身體卻慢慢僵硬。她抬著頭,目光怔怔的看著北辰弦僵硬的下顎。
又是這種眼神,又是這樣的情景。為什么明明是自己在他身邊最近的地方,他的目光卻還是落在她身上。那樣專注,那樣認真,像一個別人窮盡一生也無法插足的小世界。
北辰弦靜靜的看著低著頭一動不動的回暖,狹長的眉眼寫滿復(fù)雜的情緒。又是一句“對不起”,在他們認識的這些日子里,為什么總是她在講“對不起”。
毓光慢慢的低下頭。
“弦哥哥,其實我們不要怪回暖了,回暖她……可能也是不想的,我們就原諒她這一次吧……”
她唇瓣揚起微微的笑意,這個笑容有多純真善良她最清楚不過,她知道不管任何人看過這個笑容都會憐惜她的單純和美好。然后對她百般疼愛
比如,從前的北辰弦。
她微仰起頭,笑意慢慢地凝結(jié)在臉上,目光像夏夜深處的螢火。冷漠而倔強。
他竟然完全的忽視了身邊的一切,他的目光凝固在她身上,自己竟顯得那樣的多余。像一個格格不入的第三者,哪怕此刻的自己就站在他懷里。
她輕輕閉上眼睛,慢慢倒在他懷里。
“毓光,毓光,你怎么啦……”
北辰弦一怔,橫抱起昏迷的毓光向外跑去。回暖靜靜看著兩人的背影,毓光烏黑的長發(fā)自然的畫出優(yōu)雅的弧度,北辰弦冷漠而堅毅的臉上寫滿了擔(dān)憂。那樣美好的兩個人,那樣美好的一幅畫面。
“你現(xiàn)在想去跟你的奶奶告狀嗎?”
北辰弦忽然的轉(zhuǎn)過身,目光冷漠尖銳。這個時候毓光養(yǎng)病要緊,堅決不能再受到刺激了。
回暖反射性的搖搖頭,她輕輕咬緊下唇,步履蹣跚的跟了上去。看著她緩慢的動作,北辰弦譏諷的一笑,果然是老夫人一手調(diào)教,在這個時候還在故意的裝可憐拖延時間。他轉(zhuǎn)過身毫不猶豫的抱著毓光快步離去。
回暖輕輕的吸氣。沒關(guān)系,痛一點也沒關(guān)系,堅持一下,堅持一下就好。不能再被討厭了,真的不能再被討厭了。
鮮紅的血液沿著白皙的小腿蜿蜒而下,在地面上肆意的揮灑,像一朵朵怒放的紅蓮,妖冶而魅惑,華麗而殘忍,致命而誘人。
…………………………………………………………………………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著鼻翼,早已接到通知的醫(yī)生一擁而上將昏迷的毓光小心翼翼的推進急診室,來來往往的醫(yī)護人員步履匆匆的從回暖身邊走過,卻沒有人多看她一眼。所有人都認識北辰世家的少爺,所有人都不會相信眼前這個頭發(fā)蓬亂,狼狽的蜷縮在長椅一角的女孩是北辰少夫人。
北辰弦斜倚在冰冷的墻壁上,燈光蒼白的投射在他面無表情的臉頰上,堅毅得像羅丹最完美的雕塑。他看著姿勢怪異的蜷坐在長以上的回暖,眼神復(fù)雜。回暖將兩條小腿用力地后縮進長凳下的陰影里,右臂僵硬的放在膝蓋上,左手卻伸進陰影中附在小腿后側(cè),怪異的縮成一團。濃密的長發(fā)爛漫的披散著,幾乎將她這個人都裹進去。
她受傷了嗎?
怎么可能。明明是她伙同別人想傷害毓光,自己又怎么會受傷。那么,就只能是故意裝可量罷了。可笑的是為什么自己還是差一點相信了,動手的下一秒,沒有人會相信他的心臟竟是一瞬間的抽痛,甚至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打在她臉頰的那一瞬間,他忽然莫名的害怕,像是打碎了世界上最珍貴的瓷器,后悔莫及。北辰弦,你瘋了嗎?你到底想怎么樣?愛上她?然后一輩子控制在老夫人的掌心下,你忘記父母用生命的代價換來的教訓(xùn)了嗎?想到這里,他目光驀然變得冰冷。
回暖閉著眼睛,微腫的臉頰讓她每次吸氣都異常的疼痛。她輕輕動動腳踝,甚至可以聽到踏步在水中的聲音。
那是血。
怎么辦?仿佛上次獻血后血液便變得難以控制,細細地血流浸透她手掌,然后沿著指尖慢慢滴落在地上。恐怕很快就會流出陰影的遮擋了。如果被發(fā)現(xiàn)該怎么辦?
北辰先生他一定會以為自己故意收上來騙取他同情的,那該怎么辦?俞回暖,不能這樣下去,你已經(jīng)被很討厭很討厭了,不能愛被當成是騙子。不能。她長長的睫毛顫動著,蒼白的臉頰上眉頭輕輕的皺起。她輕輕地看了一眼北辰弦,他狹長的眼睛擔(dān)憂的凝視著手術(shù)室的方向,然后輕輕的站起身來,忽然的一陣暈眩襲來,卻又重重的摔回長椅上。她慌亂的抬頭,卻對上他嘲諷的目光,慢慢的只覺得自己的血液漸漸冰涼。她下意識地將沾滿鮮血的手藏在身后
“終于忍不住了嗎?你回去以后告訴老夫人,如果想要我們?nèi)齻€的協(xié)議繼續(xù)下去的話,最好收起這些小動作。”
“不……這不關(guān)奶奶的事……我……是我不好……我……我沒有要走的……”
回暖輕輕咬緊下唇,卻不小心扯動受傷的唇角,狼狽地低下頭去,卻換來他嘲諷的一笑。
時間再慢慢的過去,回暖已經(jīng)覺得傷口都不再痛了,只剩下了冷。像赤身躺在雪地里,看著天空的太陽慢慢落下去,月亮卻沒有照常升起,于是世界變得黑暗,孤孤單單的只剩下了自己。身體像活在被壓縮了的空氣里,想動卻死死地被壓抑,想喊,卻連破碎的呻吟都喊不出。于是睡意慢慢襲來,她慢慢合上眼睛。冰涼的燈光下,她身體仿佛變得透明。
“呀!好多血啊!這是……這是怎么回事啊……來人啊……”
北辰弦驀地回過神來,二十四小時通明的燈光下他竟忘記了時間。他向皺著眉頭想大聲呼喊的人看去。
下一秒,寒意忽然得侵滿了他全身。
血。好多血。以她為中心,瘋狂的蔓延開來。
回暖軟軟的靠在穿清潔工制服的女人身上,蒼白的臉色像幾個月前雪熙島下了一整夜的雪。
“小伙子,你快過來啊,你怎么照顧你女朋友的,她的腿傷成這樣你還要她坐在這里,你也太不負責(zé)任了吧。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
北辰弦看著回暖的傷口,這就是她一個下午奇怪的把腿放在陰影里的原因。他們相隔的不到十步的路程,他卻忽然覺得那樣漫長。而這是他有生以來的第一次腿腳發(fā)軟。
他步伐微顫的一步步走向她,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呼吸忽然的變得急促,他顫抖的伸出手指,慢慢的撫上她的臉頰。
然后,卻忽然的被推開來。
“回暖,回暖,你醒醒啊……醫(yī)生!醫(yī)生!”
他維持著被推開的動作,微微渙散的目光慢慢看清了焦急的跪在回暖身前的人,他的眼睛寫滿了擔(dān)心與恐懼,他的語調(diào)因激動而微微的破音,他顫抖的將回暖小心翼翼的抱起,身體的不住顫抖與手臂的穩(wěn)重謹慎是那樣鮮明的對比。他看著他們快步的離開她的視線。
喬楚。
而他僵硬的維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們消失在他的視線。
然后,忽然的癱坐在長椅上。冷汗染濕了額前的碎發(fā)。狹長的眉眼第一次茫然的找不到焦點。
他想到她走向他時緩慢的動作,他想到她整個下午怪異的姿勢,他想到他看她時下意識的將手臂背在身后……原來,原來如此……
傻瓜。
俞回暖這個傻瓜。
混蛋。
北辰弦你這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