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當時慧姨娘還認為梅姨娘的擔憂是多余，卻不想，后來發生的事卻讓梅姨娘的話一語成讖。

不過這都是后話。

沈家大少爺的屋里。

沈長明把香樟木的行李箱放到牀上，打開銅鎖，“爹，里面裝的啥？”

脆脆的童音，沈如鈺緊挨著爹爹，小丫頭翹著小腳，抻著脖子往里瞧，頭上盤著的兩個發髻偏了一個都不自知。

血緣真是個神奇的東西，即使五年不曾相見，可是小丫頭還是跟爹爹親近。

沈長明偏首看著自己可愛的女兒，眉目溫柔。

二十三歲的男人，如若放在今時，應是正值揮霍青春的年紀，連走路都要捧著腎六……可是在當時，這個年紀的男人都已早早成為人父，神情及處事，都要比現今同齡的男人成熟。

打開箱蓋，從里面拿出一只洋布，偶給自己的女兒，金色的發絲，在燈光的映射上閃閃發光。

“這個洋娃娃是爹給鈺兒帶的禮物，爹爹不在鈺兒身邊，也不知道鈺兒喜歡什么……”

沈長明蹲下，雙手扶著女兒的肩膀，其實心里是內疚的，他有一個如此聰明可愛的女兒，可是，從孕育，到生產，再到成長，他這個做爹的都沒能陪在身邊，內疚的同時也很遺憾。

這五年，他錯過了很多美好的事情，譬如一一

女兒第一次開口叫人，聽秀娥說，女兒叫的是“爹”。

譬如一一

女兒初次蹣跚學步，不知道摔過多少跤……

每每想起這些，都覺得自己這個做爹的太不稱職。

更是愧對秀娥。

不過，現在他回來了，將來的日子還長，他會把虧欠她們母女的通通都補回來，讓他的兩個女人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沈如鈺前前后后的翻看著洋娃娃，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緊盯著上面，好奇又驚喜，粉嫩的小嘴也不由自主的咧開，露出兩個小豁牙。

“爹，鈺兒喜歡這個洋娃娃，比吳媽媽縫的好看！”

五歲的孩子還不懂的含蓄，喜歡就是喜歡，會毫不掩飾的表現出來。

“鈺兒喜歡就好。”沈長明揉了揉女兒的頭，目光寵溺。

坐在牀沿的溫秀娥，看著互動的父女兩個，唇角淺彎，眸光溫柔。

沈如鈺小屁股一抬，蹭上了牀，對洋娃娃愛不釋手，小孩子對新事物都心存好奇。

沈長明又從箱子里拿出一套洋裝，淺藕色的，雙手捧著，如獲至寶一樣，捧在溫秀娥面前。

“秀娥，這是給你的禮物，今年英國最流行的……五年沒見，也不知你胖了還是瘦了，所以……”說到這里，沈長明哽咽住，喉結上下滾動，眼眶濕潤，卻唇角含笑。

“還是按照當年的尺寸，也不知你穿著合不合身……”

溫秀娥心中動容，忙站起伸手去接，“合適，一定合適……”

沈長明卻沒放手，夫妻二人，共同捧著洋裝，對望的眸里是難以言喻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