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醫(yī)生，你聽說過莊生曉夢迷蝴蝶的典故嗎？”

“聽過”

“那如果我說，它真真切切的發(fā)生在這個世界上！”

“我相信存在的即是合理的。”

林醫(yī)生看起來人畜無害，跟他講講我心里想的事，應該沒什么大礙“這幾天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到底——你是真的，還是織夢是真的。”

“織夢？她今天來過了嗎？”

“來過？”怕是真的把我當成了神經(jīng)病了吧，也對，我本來就是精神病人嘛。“沒有，沒有來過。從我清醒以后就沒有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

林醫(yī)生雙手交叉拖著下巴仔細的看著我，像是在審視一件藝術(shù)品一樣。

“織夢，顧名思義便是編織夢境。織夢的世界是一個亦真亦假的地方，剛開始我也懷疑自己面多的這個虛幻的世界到底是真是假，只是時間一久，真與假就開始變的模糊不清。就像莊生一樣，每天清晨睡醒時，我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生活在一個虛假的世界，還是我本身是一個虛幻的人物。”

“很高興你能跟我說這些，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這個世界上有一些像你一樣與大部分人不同的人類存在，但這并不代表你們是異類。心理治療是一種矯正治療，目的是讓你能像大眾一樣生活在這個社會。人類的大腦是很神奇的，他會產(chǎn)生一些特別的東西。我想關(guān)于織夢的信息，是你的大腦給你的特別的禮物。”

“那您的意思是讓我懷著感恩的心去接受這份禮物？”

“能夠理解生命的本意，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嚇……”

“怎么了？”林醫(yī)生緊張的問著突然一臉恐懼的我。

“沒什么”我握緊拳頭，強笑著。“醫(yī)生，我累了，可以回去休息嗎？”

“可以”

轉(zhuǎn)身，我假裝正經(jīng)的離開。

“等一下，等一下。”

無視，無視……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陽光，書籍，除去緊閉的病房大門、生硬的椅子、清淡的白開水，一切看起來就像無所事事宅在家里的平凡生活。

“我知道你能看見我，跟我說說話好嗎？我很久沒跟人說過話了。”

“嘩”我輕輕的翻了一頁今天剛從醫(yī)院書架上拿來的小說。

“你要是再不跟我講話的話，不要怪我做出一些不利于你的事情。”

“故事里的女主角，你跟了兩天了，到底想要干嘛。”

“你這是在跟我講話嗎？”某一縷很開心的蹦跶到我的面前，“你好，我叫云瑤，啊，好久沒跟人講話了，我現(xiàn)在好開心呀。”

“可是我一點也開心不起來，為什么你要這樣做。”我依舊很認真的看著書。

“你難道不知道你這樣子是很不禮貌的行為嗎？”

“不禮貌，哼……麻煩你收起你的禮節(jié)，離我遠點。”

“你真的那么討厭我嗎？好吧。”某一縷靜靜的消失了。

哎，繞了我吧。我只想好好的做一個正常人。而且，再也不想相信那種東西是好的存在。靜靜的又翻了一頁書，但是我知道我一頁也看不下去。

夜，靜的有些冷清，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冬天快要來到了。或許，它也是理由。

“所以說，你是不愿意離開了嗎？”

“我想找個人聊聊天而已。”

“你要知道，你已經(jīng)死了。”

“我知道，我知道。”云瑤失落的低下頭。“我只是想要找個人說說心事。”

“這里是精神病醫(yī)院，而我是一個正在接受治療的人，說實話我壓根不知道你是不是我臆想出來的東西。”

“我不是，我是云瑤。”云瑤停頓了一下，“其實在云祈的辦公室里的時候，當我發(fā)現(xiàn)你看到我的時候，我也覺得很驚訝。我很開心，這樣子我就能安心的消失了。”

“云祈？辦公室？你說的是林醫(yī)生。”

“嗯”

走廊里昏暗的燈光拼命的透過臟兮兮的房門窗戶，卻被昏暗的病房吞沒。早已入夜的病房靜的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我盯著遠處的空白，盡量掩飾恐懼。“那你想要聊什么？我只能在晚上沒人的時候跟你說話，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處境。”

云瑤驚喜的說著，“恩，我曉得的。”

“還有，不要突然出現(xiàn)在我的前面，我還沒辦法接受你們的存在。”

“哈哈，你應該被別的嚇到過吧。不要怕，我不會害你的，而且我也不恐怖，跟我生前的樣子一樣，我以前可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對了，也不知道現(xiàn)在的審美觀有沒有變。”

我轉(zhuǎn)過身，看著云瑤，確實是一個很水靈的女孩子。“你不恐怖，很可愛。”

“是嘛！好開心呀，我們家基因很好，你看我們家云祈長成了一個帥小伙，要是我還活著的話，也能成為一個大美女的，哈哈…..”

“你跟林醫(yī)生是什么關(guān)系？”

“我呀？是林醫(yī)生的姐姐。在十幾歲的時候因為一場車禍，就不小心死掉了。”

“殘念是今生的記憶和思念，云瑤，你有什么放不下，不肯離去？”

“云祁一直為我的死而自責，我想讓云祈活的輕松一點，不要再在內(nèi)疚中度過余生。我想讓他明白我的離開跟他沒有什么關(guān)系，他沒有為我贖罪的必要。我想讓他明白，我所做的一切的原因很簡單，因為我是他的姐姐，我愛他。”

“哼哼……”我苦笑著，“你讓一個精神病患者給自己的治療醫(yī)生灌輸自己的幻想，真的是瘋了。”

“你不是精神病，我知道的。”

“你知道有什么用，你再怎么明白也不能證明你確實是存在的。我說過，我壓根分不清楚，到底你是真實存在的？還是我的病已經(jīng)無藥可救。”

“真的，真的不能幫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