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桃花劫(上)
- 紅顏天下
- 許冉君
- 2703字
- 2013-01-27 12:55:28
酒宴后的第二天,我們苦悶的軍營生活就正式開始了。我們幾個新人很快就明白了為什么一向節儉的衛青不惜重金也要在煙花天設宴。原因很簡單,因為那將是我們最后一個能笑得出來的日子。
如果要用一個詞來形容衛青,那就是魔鬼,這幾乎是我們所有人的共識。很多和衛青不熟的人表面上會有感于他的玉樹臨風,他的矯健身手和儒雅氣質,但是要不了多久,這個玉面修羅就會給你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而且保證讓你這輩子的噩夢都有他的身影。
在衛青門下的日子著實辛苦,對于我更是如此。雖然我擅長弓箭和匕首,但是衛青還是堅持要我跟他學習劍術。當我用眼神表示抗議時,衛青難得的沒有露出他標志性的微笑,而是劍眉一挑,滿臉嫌棄地質問我:“不然呢?就你那差勁的劍術幾條命都不夠你糟蹋。”
結果,基本訓練結束后,我每天都被衛青滿臉嫌棄的叫出來單練劍術,然后再被滿臉嫌棄的衛青一直虐到爬不起來才肯罷休。其實這樣的訓練我并不反感,畢竟劍術是我的軟肋,況且衛青說的雖然殘酷卻是事實,就憑我現在的劍術,估計上了戰場真的短兵相接估計連自保都是問題。怎么說我也是將門之后,原本就沒有普通女孩那般嬌氣,如果真的只是正常的訓練我絕對毫無怨言,但問題就在于衛青你真的確定你是在訓練我而不是單方面的虐人嗎?!
衛青的狠我是深有體會,一般人訓練新手都用木刀,衛青倒好,一上來就是真刀,最初我還以為衛青是為了讓訓練更有實戰的感覺,縮短從木刀到真刀的過渡期,但后來我才知道,他才沒想那么多,衛青的理由簡單的讓我火大:“真刀容易受傷,只有疼了你才長記性。”
魔鬼!衛青你絕對是魔鬼!
不過正因為衛青用的是真刀,而且一點都不手下留情,我每天都要心驚膽戰的拼命躲閃,時間久了,居然也進步神速,所以從某種程度上說衛青也算是幫了我的忙。
其實衛青幫我的忙還不止一個。如我所料,武舉之后李廣果然來找我射箭,說是武舉沒有分出高下,這次一定要一絕雌雄。看李廣來了,我趕忙迎上去,笑得一臉狗腿,仿佛等候多時。
“不知道李將軍是否還記得曾答應過要實現末將的一個心愿。”我笑容甜甜的看著面前的老將。
“哈哈,當然記得,你有什么想要的盡管說。”李廣答得甚是爽快。
“末將的心愿其實很簡單,那就是???”我笑的狡黠,“有生之年不用再跟將軍比箭~”
話音未落,這名沙場老將已經當場石化。
后來李廣還來找過我幾次,我每次都捶胸頓足,裝的悲痛欲絕地解釋說,武舉當日跟李廣的比試,給我留下了極深極深的心理陰影,弄得我如何如何茶飯不思,夜不能寐,為了能夠不重溫噩夢,所以才斗膽要求此生不再與李廣比試,看著我那可憐巴巴的表情,李廣是又郁悶又無奈。更重要的是,不管他來幾次,我永遠都在被衛青操(nue)練(dai),雖然衛青表面上是一幅笑瞇瞇的迎客狀,但是刀片一樣的眼神分明在說“礙事者一律去死”。時間久了,慢慢地李廣也就不來了。
雖然我很感謝衛青把我從李廣那里解救出來,但是衛青煉獄般的單方面虐待卻讓我不時有種剛出虎穴又入狼窩的感覺。
今天我也是一步三搖好不容易才回到自己的房間。褪下衣襟時我分外小心,卻還是疼的倒吸冷氣。打量著自己身上深深淺淺的刀痕,我不禁蹙眉。總體來說傷口不算深,但也架不住舊傷未愈又添新傷,雖然不會留疤,但是每晚洗澡還是會很疼。
只有疼了你才會長記性。
腦海里突然崩出了某人欠揍一句話,真是想起來就氣人,我惱怒的把衣服當成出氣筒,對著墻壁扔了過去。
衣服碰到墻壁軟綿綿地滑了下來,蓋住了桌上的東西。
這時我才注意到原來桌子上是有東西的。
揭開一看,是一瓶外傷藥膏和一盤精致的小點心。
我不禁笑了起來,他果然來過。
都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雖然每天被衛青虐地著實夠慘,但是我的這位室友卻也非常貼心,每天除了定時給我送藥,還會留一盤吃的給我。有時是一串甜甜的糖葫蘆,有時是一碟清香撲鼻的桂花糕。每次他都是趁我不在時悄悄留下,卻從來不肯當面給我。
真是別扭的性格,我心里暗想,但是吃著香甜的糕點,我果然還是很享受被人照顧的感覺。
這位室友不是別人,正是那天拖著我去藏嬌閣的連洛。在諸位同門之中,我和連洛的關系最密切,或許是因為他和我年紀相仿,或許是因為他在煙花天門口看我落淚時溫柔地拿出錦帕,但不管是什么原因,我和他的確是頗為投緣。而且,奇怪的是雖然我們認識不久,我也不是一個輕信別人的人,但是在連洛身邊我卻意外的有種很安心的感覺,好似整個世界的秘密都可以說與他聽。
也許就是這種難以言說的信任,讓我最終在找不到合適的住所時接受了他的提議,和他一起分租了長安城西市附近的一棟宅院。對于他的提議,我是猶豫過的。和別人多一絲接觸,身份暴漏的可能性就會多出一點,甚至可能會連累旁人,但看著連洛堅定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間,我突然覺得,從來不信人的我不妨試試看,如果是這個男人的話。
洗澡更衣后,連云楓還沒有回來。我打算趁天色還早,先去藏嬌閣看看盈兒。
那日,盈兒拒絕我給她贖身后告訴我,讓我以后少來藏嬌閣,怎么說我現在也是男裝打扮,在這種風月場所呆久了必然會有不好的傳言。盈兒說的沒錯,但是每每想到當年情同姐妹的盈兒在這種地方苦熬,我的心就如刀剜般難受。出于對盈兒的愧疚,我把自己身上剩下的全部銀兩都給了藏嬌閣的李媽,讓她不要再讓盈兒掛牌,雖然不能為盈兒贖身,但我還是希望她能過得盡量好些。
我一進門就發現氣氛不對,今日的藏嬌閣不似以往,冷清的很,連個招呼的人都沒有。過了好久,李媽才打著哈欠從里面出來。
“不好意思呀公子,我們這兒今天被人包場了,公子改日再來吧。”李媽搖著絹扇,懶洋洋地下了逐客令。
“李媽,我是來見盈兒姑娘的。盈兒姑娘如今既然已經不掛牌,想必我見她也不會影響到今日包場的人吧。”我笑著說道。
“那可說不準,我們藏嬌閣今日接待的可是貴客,況且我幾時答應那小妮子不掛牌的?”李媽橫眉立目,已經用余光示意她身后的護院隨時準備請我出去。
盈兒居然還在掛牌?想必那日這個李媽雖是收了我的銀子,卻壓根不打算履行約定。想起盈兒手臂上那些不計其數的淤青和鞭痕,我頓時冷了聲音。
“哦?看來李媽真是貴人多忘事,居然忘了咱們先前的約定了。”我飛身到李媽面前,冰冷的劍鞘直抵她的喉嚨。那一刻我無比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管今日包場的是誰,我這樣一鬧等待我的都是麻煩事,尤其在這段急需要隱姓埋名的日子。
但是我畢竟是人,沒辦法像劉徹一樣冷血地滅了上官家滿門,更何況,盈兒之所以在這里全都是為了我,果然還是做不到不聞不問。
“這位公子稍安勿躁,”李媽明顯面露恐懼,卻還是裝出鎮定的樣子。“公子別急,不然我把那位爺叫出來,你們自行了斷各種恩怨。”
“哼,我跟包場的人素昧平生,自然也別無恩怨。”我依舊用劍抵著李媽,語氣冷如冰霜。
“之前我們確實毫無恩怨,但是你既然進了這門,事情可就難說了。”邪魅的男聲從背后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