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班招考結果很快出來，秋薈以一分之差榜上無名，鳶兒還來不及替她惋惜、替自己高興，便又落入無奈的深淵！

插班費高的令她難以想象！

錢這東西，她一向沒有明晰的概念，或者說，寧愿沒有那概念！從姜福幀為了她的學費慘死，到姜明之為她的醫藥費轉瞬老去，她便對這可怕的詞深深恐懼，只要有絲毫可能，即會轉身逃之夭夭，不碰，不想！所以她把這結果，這夢寐以求的好機緣，無聲地埋在心底，對誰也閉口不言！

椋然有問，見她沉默異樣，以為結果不盡人意，立刻緘默，不敢再提！

暑假來臨，護理班一片忙亂，除了修女與啤酒女不慌不忙準備插班外，人人東奔西走，聯系實習單位。

鳶兒打包回去，琴姨詫異。

“實習！”鳶兒散淡，無語。

胡沨得知，立刻決定讓鳶兒到醫務科報道，好混個臉熟，邊學邊等機會招工。

想到每天要與胡沨、小王大夫，還有那些見過她在泥濘里掙扎的老面孔，鳶兒的心仿佛又被生生切掉一大塊，彷徨再三，最后咬牙點頭。

工廠日漸衰弱，科室倆年都無新人進，鳶兒又寡言，手腳也還伶俐，住院部的老護士們隨身指點數日后，遂開始發號施令，鳶兒的活一天天增多，尤其是頂替夜班，如家常便飯，晨昏顛倒，再加原本睡眠不太好，苦不堪言。

已經很久不見椋然了，只好再提筆寫信，未曾開口早已淚濕信箋，又恐椋然瞧見，一定會不顧不管前來相見，只好反復更換，終于寫出：

椋然：

忙！累！不能來見！

可是，想你！念你！

不要回信，只要得閑，立刻前來！

寥寥數行字，眼已紅腫的難示人！

好不容易抽時間寄出此信，卻是愈發惆悵，幾乎能看到椋然寢食難安的樣子！

椋然，椋然，原諒鳶兒自私！這里看我趟過血淚的眼太多，就讓那傷、那苦繼續蟄伏吧！鳶兒只有遠離這荊棘，才有勇氣與你再愛！

元旦時，鳶兒第一次拒接了再頂班的要求，借口說去同濟，匆匆趕到南湖！

半年未見！椋然在田壟上擁住她，淡淡的沉默與憂傷！

鳶兒苦笑、不安：“椋然，不敢讓你回信！”

“這苦衷可與我有關？”椋然的眼里裝滿憐愛，也有藏不住的疑惑。

鳶兒沉默。

天陰陰的，無風，卻甚是干冷！她微微蜷縮一下，艱難說道：“椋然，曾經，我以為，擁抱、親吻也會”

椋然驚愕，突然捂住她的口：“鳶兒，不要再說！是我，是我，令你苦，令你屈辱！”

鳶兒淚水奔流：“椋然，好想你帶我走，在無人認識的地方，朝夕面對，分秒不離！”

椋然哽咽：“鳶兒，早料到你辛苦，可卻不知竟如此不堪！這感覺似刀刃！”

“椋然，不可再提，已經過去！只想你快畢業，帶我離開這里！”鳶兒的淚從椋然的指尖滑落，那濕熱，根一般嵌入他的筋脈，隨著血液流經他的心臟，沉淀！沉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