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芷木在前排，聽見羅烈踢凳子的聲音，趕緊彎腰，移到鳶兒旁邊的空座位，握著她的手，解釋：“她不是沖你！”

鳶兒扭頭，羅烈搖擺的身影正闖過回廊，消失在門外。

“我知道！”鳶兒俯身，在芷木耳畔小聲說：“玉，我忽然想起那首歌。”

“哪首？”芷木微笑。

“在石影家聽過的。”

在黑暗荒涼的高速公路上

冷風吹著我的頭發

濃烈的烤煙味道

散發在空氣中

抬頭向遠處眺望

我看到一點微弱的燈火

我的頭越來越沉重,視線慢慢變的模糊

我必須停下來過夜了

她站在門口那里

我聽到了教堂的鐘聲

我告訴自己

這里可能是天堂也可能是地獄

然后她點燃蠟燭給我帶路

走廊深處傳來說話聲

我好像聽到他們說

歡迎來加州旅館

多么可愛的地方

多么可愛的面容

這里有許多的房間

任何時候

你都能找到它

她的心像打結的紗

她擁有默西迪斯奔馳車

她擁有很多漂亮的男孩

她說是她的朋友們

他們在院子里跳舞

夏日大汗淋漓

有些讓人回憶,有些已經忘記

我吩咐領班

請給我一些酒

他卻說

我們從1969年以后就沒有烈酒了

我記得最后

我向門口跑去

但是我必須

找到我來時的路

別緊張,守夜的人說

我們只是按照程序接待

你任何時候都可以結帳

但你永遠也無法離開

芷木聽罷，仔細凝視鳶兒，微微嘆道：“鳶兒，鳶兒，那日我說你尚小，可見真是混言！”

演出結束，九班一舉聞名。課間時分，許多人慕名繞道前來，只為一睹石影真顏。石影和玉芷木并排而坐，只隔著窄窄的過道，結果更多人同時看見倆個奇麗女子，震驚而歸。于是，仿佛一夜之間，九班幾乎門庭若市。張杏子初始頗為得意，從人群中擠出擠進，趾高氣揚。數次之后，尤其是在高年級膽大妄為地指指點點后，自覺有些像被圍觀的珍惜靈長類動物，便畏手畏腳，醞釀關門謝客，可惜全班六十人的生理代謝不聽指揮，步調太不一致，操作起來，難度系數頗高，只好悻悻然，和其余女生一樣趴在桌上裝糊涂。幸好，最后歐陽諾拉著羅烈，挺身而出，虎著臉，一前一后，背靠門框，一腿高高架起，兇神惡煞一般，還真管用，人群立時散去，門前恢復安寧，走廊中間的窗子卻又被圍的水泄不通。

那窗戶下，坐的只有一名被蘭臺掐尖選來的女生，大名魏歡，高度近視。一下課便閉目養神，雙耳不聞窗外事，倒也無妨。歐陽諾看得氣急敗壞，第二天，起個大早，趁著教室無人，撿來幾張報紙，左一下右一下，糊的嚴實。

魏歡對光線要求很高，喜歡賊亮賊亮的感覺。上早自習時，教室開著燈，光源充足，并無異樣。下了自習后，張杏子嚴格執行校方節能大方針，所有燈光同時關閉。魏歡立刻覺得暗無天日，再往門外瞅瞅，門外陽光燦燦，大好晴天一個。便貼著窗玻璃看了又看，終于發現有人使壞，雙手齊上，將歐陽諾一早的心血撕得稀亂，仍不解恨，扔到地上，又狠狠跺幾腳，一手叉腰，口中大聲怒斥：“是誰缺心眼，爛心爛腸子，想害姑奶奶我？”

羅烈看看歐陽諾，忍不住調侃地擠擠眼，歐陽諾氣絕，卻無處發泄，正巧張杏子回頭探尋眾人的表情，想暗訪出肇事元兇。歐陽諾使勁踹踹她的凳子，惡聲惡氣地問道：“張杏子同學，你來上學為什么還帶上你姐？”

張杏子莫名其妙：“沒啊，哪兒呢？”

歐陽諾一挑下頜，指指魏歡：“那不是？比你還母大蟲！”

眾人爆笑。魏歡連忙低頭坐下。張杏子卻不依不饒，與歐陽諾扭在一起。不巧，為班主任太上老君撞個正著，中午辦公室一席長談后，悶聲不響與魏歡換了座位，重新用一層薄窗紙糊了窗子。歐陽諾郁悶的不行，把個書桌擂的咚咚響，魏歡尷尬，玉芷木回頭，輕輕責備：“歡迎新同學請不要太熱烈。”

歐陽諾只好跑到室外的長廊上，雙拳捶的紅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