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十七歲我穿白裙

青石板的小巷幽深暗窄

你在盡頭低頭撫弄一種

名叫梔子的白花十指修長



之后我愛上白鳥

愛上白鳥之死

我用撫過你十指的雙手

去撫摸她腳下立過的

至今不肯溶化的冰層

我用她曾望著射手的眼神

目測他們之間不能再近的距離

也目測我們之間能夠靠近的距離





“來根最好的冰糕。”

賣冰糕的婦人眉開眼笑，挑出一支遞給鳶兒。

“舅舅，生意做得好嗎？”鳶兒猶猶豫豫，伸出手。

醒健一手拎著鳶兒的行旅包，一手拍怕鳶兒的頭：“放心，吃不窮舅舅我，這兒人特傻，沒白天黑夜，爭著送錢給我，收慢了還生氣。。”

醒健有些貧，但在蘭臺到底做了三年的生意，還真是站穩了腳。鳶兒放心，吃的香甜。

大客車在途中滯留了一段時間，鳶兒抵達車站時已經十一點。醒健仍是急躁，立馬帶鳶兒朝近道，走了青牛背

青牛背是個一米多寬，小巷。出了車站往左拐，走完兩百米的大馬路即是。倆旁邊古舊的平房縱處伸延，低矮的屋檐一字排開，過道狹小，一色的青石磚鋪就。從遠處望去，像一只巨大的大青牛，后腿伏地，前肢微屈，頭高高揚起，兩只犄角又分別連著另外兩條小巷，坡度不大，卻有近三千米長的距離蜿蜒上去，趕路的人常常會有溫水煮青蛙的感覺，說不出的苦累。

鳶兒終于邁進了蘭臺的后門。后門寬寬的兩扇鐵門，厚實堅固，牢牢緊閉，只開了右側門里的一扇小鐵門，不足一米寬，醒健低頭側身才能進入，鳶兒隨后。

蘭臺一中的生源，百分之六十是縣三中和五中的佼佼者，剩下均是零星從各地掐尖搶來的尖子生，和微量捐資生。所以校園里十分熱鬧，三五成群，到處都是前來注冊的學生，僅有少許家長陪護。

雙臂紋身，蓄長發，穿黑背心、長喇叭牛仔褲的醒健，一出現立刻引起小小的騷動，回頭率百分之百，絕對的聚焦中心。鳶兒無處可躲，局促不安。醒健笑笑，停在一棵大樹下：“鳶兒，自己去注冊吧，我等你。”

上午的注冊處接近尾聲，仍不斷有學生匆匆趕來。輪到鳶兒，工作人員從鏡片后很快瞟一眼，用筆粗魯撥開：“后面行政樓去登記。下一個。”

鳶兒愣住。

“下一個。”那人咆哮。

鳶兒茫然閃在一旁。

“三號樓，往后走兩棟樓房就是。”左邊的隊伍有人輕輕碰碰她。

鳶兒看去，修長的雙腿，灰白細條紋的七分褲，白色短袖襯衣，皮膚潔白，眉目，眉目，鳶兒忽然覺得，緋紅的櫻花漫天盛開，一瓣一瓣立在枝頭，無風徑自搖曳，脫俗多姿，晃的她睜不開眼。

“玉芷木，該你了。”

櫻花般的女子笑笑，收回手臂。鳶兒退出，踩空矮矮的臺階，撞到盛開的大朵紫扶桑，姹紫嫣紅散落一地，遂趕緊快步藏進花園深處，沿著小徑往后繞行，一路驚鴻，落紅無數。玉芷木，玉芷木，這個名字從不斷散落的花瓣冉冉升起，撞擊她的耳膜，鉆進她的心底。

“同學，行政樓怎樣走？”有人擋住她。

鳶兒再次震驚，仿佛突然誤入舊時亭臺。眼前的女子比剛剛的玉芷木稍矮，藕色無袖絲質雪紡短衫，領口、下擺滾得荷葉邊，下配淺綠色雪紡長裙，腳踝處也是一圈精致的荷葉邊。皮膚黝黑，水魅婀娜，張口詢問，儼然昆戲麗娘華服麗衣，甩水袖，輕挪步，朱唇慢啟。鳶兒看得驚心動魄，忘記回答。

“知道嗎？”女子稍稍惱怒，不甚耐煩。

鳶兒指指前方。女子顰眉轉身，頭微微前傾，弱風般輕輕行走。

片刻間，天地突顯兩個靈異女子！

鳶兒三魂四魄俱失，走進大廳。小鐵窗里，大叔高聲詢問：“姓名？”

“石影！”

“高一九班！”

石影目不斜視，從鳶兒身邊拂過，似乎剛才并未相遇。

“下班了！”大叔使勁敲敲鐵欄桿。

“林鳶裊！”鳶兒忙上前。

“高一九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