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早晨,蒲英刻意把自己打扮了一下。天已經很冷了,蒲英的小棉襖像是透明的一樣。她把那件黃色的毛衣套在了棉襖的外面,她把棉襖的領子規制的服服帖帖的,有點像古代服飾的衣領,透出一些古色古香。
藍色的外衣顯得莊重些,粉色的外衣顯得活潑些。她選擇了粉色的。
頭發瀑布般的垂下來,在頭頂用帶紅豆的橡皮筋扎住。眉角眼梢就有秀氣流出。粉色的外衣是單的,線條流動處,瘦小的肩膀就略顯單薄。
一出門,一股冷氣直刺進鼻里,便有說不出的酸楚牽著眼淚鼻涕直往外鉆。蒲英急忙把那條白色長圍巾圍上。唉,這個難熬漫長的冬天,還是按部就班的來臨了。
辛鵬果然沒有再來上學。郝建軍為此也很惋惜,于是約好幾個平時要好的哥們,去辛鵬家做最后的努力。蒲英算是特邀嘉賓了。
辛鵬家沒有生爐子,讓這座嶄新的大瓦房更顯得空曠陰冷。
辛鵬看得出很感動。隱著眼角的淚光忙著端茶倒水。辛鵬娘很明白這一群人來家的目的,在一個大簸籮里忙著剝玉米。
“大姨,我來幫你吧?”郝建軍說。
“不用,坐著玩就行,軍啊,老長時間不來家了,忙什么呢。”辛鵬娘并不抬眼看這群人。郝建軍坐著沒動,倒是蒲英忍不住手癢,蹲下來和辛鵬娘一起剝玉米。
“辛鵬今天怎么沒去上學啊,老師問他,我幫他撒了個謊。下午要是再不去我可沒法說了。”郝建軍說。
“辛鵬不去了,讓他在家幫我干點活。”辛鵬娘冷冷地說。
“您這話就是開玩笑了,這大冬天的誰家還有忙不過來的活啊。”郝建軍用他的幽默開始緩和。
“沒活也不讓他去了,不學習,只知道瞎胡亂。”辛鵬娘依舊冷冷的。
“誰說的,辛鵬學習挺認真的,你們說是吧。”郝建軍發動群眾。
“是啊,是啊。”大家忙說。
“他沒和你們訴苦吧?”辛鵬娘抬起眼看看郝建軍他們,又把目光落在了蒲英臉上。蒲英就覺得臉上一陣難掩的紅。
眾人不明白,都搖頭。
“你們啊,也不用說了,辛鵬和一個姓田的女孩子談戀愛,是不是?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只是怕你們跟他學壞了。都回去吧,好好學習,別跟辛鵬似的。”辛鵬娘口齒清楚地說。
一陣無語。大家還真讓這老姜鎮住了。
“你覺得那個姓田的女孩子怎么樣?”蒲英怯怯的問。
“很好啊,人家是富家嬌生女,她就不像你蒲英,能過的慣窮人的日子。”辛鵬娘的嘴角浮出一個微笑,這讓蒲英很難判斷她的態度。
“那辛鵬要是不念書了,你會不會給他們訂婚?”蒲英只好繼續問,這是她關心的問題,替田清媛關心的問題。
辛鵬娘似乎吃了一驚,緊盯著蒲英不放松,嚇的蒲英放下手中的玉米,進退兩難。
“會,為什么不會,那個當娘的不盼著自己的孩子成家立業啊。”辛鵬娘說,但聽不出語氣里有一絲熱情。
“蒲英,說這些干什么,別忘了咱們是來叫辛鵬回去上學的。”郝建軍對蒲英說。蒲英笑笑沒做聲。
“你們回去吧,辛鵬的事我再考慮你考慮,等到下午讓辛鵬給你們一個答復,行不行啊?”辛鵬娘起身坐送客狀。
眾人只好告辭。一路上眾人一個勁地埋怨,蒲英不該提田清媛的事情,這下辛鵬怕是更難再回校園了。但是沒想到,下午辛鵬背著書包回來了,臉上有說不出的神秘。大家都想知道他娘為什么讓他回來,他總是拿出打死也不講的樣子。大家也就不去追問,只知道一個事實,就是辛鵬不會輟學了。只有蒲英隱隱地感到,這里面會不會有什么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