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了,老師拿著語文課本走上講臺。一看郝建軍坐在蒲英身邊,目光馬上變得犀利。
“郝建軍,回到你的座位上去。以后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準自己調換座位。”老師向上推推眼鏡,環視一周,表情嚴肅,語氣堅決。郝建軍的臉唰的像燒紅的烙鐵。連忙和李維康把作為換了過來。蒲英的臉也像開水燙過一樣,一直低著頭,眼角的余光望過去,郝建軍趴在桌上,一節課都沒有抬頭。
蒲英心里像一百只手在撕扯,即下沉,又上升,又有羞又有惱,還有說不出的心疼。郝建軍是個那么要面子的人,雖然學習不是太好,但從不讓別人說他學習差。今天讓老師當眾這么一批評,不,也不叫批評,叫指責,或譴責他擅自換座位之后的心思,估計他現在連死的心都有了。老師也是,現在那么多換座位的,為什么偏得說郝建軍啊。
下課了,老師卻沒走。他走到蒲英跟前,臉上帶著形式的微笑問蒲英,圖視角的書收上來多少。蒲英拿出記書名的記錄本,又從抽屜洞里搬出兩大摞書。老師把記錄本上的書名看了一遍,把書看了一遍,然后把幾本稍后一厚的長篇小說挑了出來,說這幾本是誰的還給誰因為這幾本書是你們長大了以后才能看懂的,現在不能看。蒲英挺不服氣的,她從最下面抽出那本《時評梅傳》說:
“老師,這些書都是好書,像這本《時評梅傳》,時評梅既是才女,又是革命志士。而我最欣賞她的獨身主義,我決定我也要做個獨身主義者。”蒲英語氣的堅決不亞于老師。他想通過這些老師和同學都能聽見的話,多少為郝建軍洗清一點冤屈。
老師的目光在蒲英臉上停留了兩秒鐘,說是嗎,那我得拿回去看看,還有這些書,我先拿回去看看。就讓別的同學幫忙,把那些書抱回了辦公室。
蒲英一下子理解了事與愿違這四個字的意思。心想早知道會是現在這樣,當初就不該想老師提建圖書角的建議。
正當她六神無主無所適從的時候,潘美娟拍了拍蒲英的肩。這個時候,蒲英多么希望從朋友那里聽到一些安慰,可潘美娟的話讓蒲英更加無所適從。
“蒲英,不管你承認不承認,老師就是偏向你,當老師的偏心眼,算什么好老師啊。”潘美娟說。她還自怨自哀的用筆敲打著桌子說:
“要是老師也這么偏向我,說不定我的學習也不會比你差。”
蒲英一句話也沒有說。心想如果老是這樣對我也叫偏向,我倒寧可他偏向你。況且這和學習有關系嗎,老師偏向你和你學習好是必然關系嗎。可這樣的話蒲英說不出口,因為下意識里她認為這樣的話即傷害了別人,也貶低了自己。可對有些人來說,如果不把話說得難聽說的低俗,那就是軟弱。
周圍的同學議論紛紛。大家都說今天老師的做法有點過了。有的同學問蒲英,是不是這樣就算是老師把書沒收了,要是真沒收了,你負責要回來。
潘美娟和別的同學的議論更是像一把刀,插在了蒲英心理。
“我和蒲英也說了,老師就是偏向她,要不然她學習那么好!......她一聲都沒敢吱,心虛唄......別人換座位都沒事,就到她這兒不行......”
蒲英停不下去了,她想發作,可她發現自己已經沒有力氣,只有委屈的眼淚,噼里啪啦的掉下來。
下午的時候,郝建軍托人送回了她的筆記本。上面有三個大大的字:我恨你。
蒲英無奈地看著這三個觸目驚心的字,默默的想該給郝建軍的筆記本上寫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