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終于到了,一整天的時間,蒲英都很忐忑。下午放學的時候,她有清點了一遍人數,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們晚上一定準時參加。
放學后,她又到棗樹林去視察了一遍。見地上是一片金黃的棗樹葉,晚上來的時候,拿把掃帚打掃一下。蒲英想。
但線玲不讓蒲英拿掃帚,主要是怕丟了。她也不來參加,說是誰也不認識,不好意思。
蒲英早早的就來了。路過葦塘的時候,見一柄柄深綠色的葦葉像一把把利劍,刷刷的殺出一派蕭殺肅穆的秋氣。每一桿蘆葦都頭頂都頭頂一彎柔柔下垂光滑潔凈的葦穗,讓人不禁感嘆,這是大自然俠骨柔情最好的見證。蒲英折一把葦穗,綁成一個小笤帚,把大青石周圍簡單的掃了掃。
飄帶一樣的暮靄輕輕地掛在樹林的腰上。霞光飛射,漸漸被暗淡的天光吞噬。一輪圓月慢慢從東邊升騰起來。
郝建軍辛鵬李維康劉東來了。田清媛和彭慧也來了。潘美娟也組織者其他同學也來了,其中還有一個初中二年級的學生叫顧建坤的。
蒲英點了點名,發現人數只多不少。也就放了心。
她拿著節目單,站到大青石旁說:
“感謝大家能來,今天所有來的都是我蒲英的朋友,我會永遠記住大家,感謝大家的。我手里有份節目單,我們現在就按節目單開始。大家以這三塊大青石為中心呈扇面型坐在地下,表演的人就站到這塊大青石上,行嗎?”
“行。”有稀稀拉拉的回應。
郝建軍負責安排位置,田清媛說“第一個節目是蒲英的詩朗誦,蒲英,上!”
蒲英羞澀地站到大青石上。展開手里的詩稿。但是暮色沉沉,光線暗淡,已經看不清了。蒲英只好抬起眼睛,看著大家背誦起來:
如果生活不夠慷慨
如果生活不夠慷慨
我們也不必回報吝嗇
何必要細細的盤算
付出和得到的必須一般多
如果能夠大方
何必顯得猥瑣
如果能夠瀟灑
何必選擇寂寞
獲得是一種滿足
給予是一種快樂
大家鼓掌!竟然是很熱烈的掌聲。蒲英有種自豪的成就感。
“第二個節目,郝建軍的歌朗誦。”田清媛瞇起眼看看節目單又說。
郝建軍看看大青石,回頭和大家解釋。
“我呢天生五音不全,唱的歌沒法聽,但是詩啊又不喜歡,又不想和大家有重樣的,所以找出這么一首歌來讀給大家聽。”
“不行,我們要挺唱的。”下面有人起哄。
“郝建軍一向是說的比唱的好聽,還聽他說吧。”辛鵬說。
大家一陣歡笑,都說辛鵬說的太對了。郝建軍有些不高興了,開始大聲讀起來:
不安全當你說她笑得有多甜
怎么現在才發覺
這種感覺多么明顯
突然間快樂
就此擱淺在你和我之間
我們像是兩條平行線
永遠不能坦白面對面
我在你的左邊你在右邊
沒有交叉點
我們只是兩條平行線
走多遠都沒有碰面的終點
而淚水只能含在心里面
我害怕模糊了視線
大家確實第一次聽到這首歌,都震驚的敬佩的看著郝建軍,給了一陣掌聲。郝建軍才滿足的走回去。蒲英心里忽然很有觸動,不知道兩條平行線會不會是說自己。
“下一個節目時田清媛的黃梅戲。”蒲英說。可是田清媛是怎么也不肯起來。蒲英是早有預料的,只好自己有朗誦了一首詩:熱愛生命。可朗誦完了,田清媛還是不肯起來。這時郝建軍只好又站到大青石邊,對田清媛說:“我在朗誦一段,你可不能再這樣,別人也不去拉你,你自己過來唱,行嗎?”
“那你不能再背歌詞。”
“行,不背歌詞,但你必須唱,說好了。”郝建軍有一次更正。
“在我的后園,可以看見兩棵樹,一棵是棗樹,”郝建軍向左指了指一棵棗樹。
“還有一顆也是棗樹。”然后他又向右指了指另一棵棗樹。
大家都笑了,誰也不知道這是什么詩。
“這上面的夜的天空,”他又看看天空,夜空如水,撒下一片清輝,月亮已經完全升起來了。
“是,是明亮又清澈。”大家有一陣大笑。
“大家別笑啊,這個是大文學家魯迅,最有名的詩。你們知道魯迅嗎?”大家搖頭,連蒲英都不太清楚,只知道這個人和革命有關系。
“田清媛,該你了。”郝建軍說。
“下一個節目,是田清媛的黃梅戲《樹上的鳥兒成雙對》。大家歡迎啊。”蒲英適時地報節目。田清媛怯怯地站起來,嚇得有些哆嗦了。沒想到這時辛鵬也站了起來,走到田清媛身邊說“我陪你唱。”
“樹上的鳥兒成雙對.....”田清媛的嗓音是顫抖的。
“綠水青山帶笑顏。”辛鵬的嗓音卻是渾厚的,帶著男性的磁性,而且絕對的字正腔圓。帶來一片叫好聲。遠處,不知什么時候,線玲和幾個早就輟學了的女孩子站在那兒,在朝這邊張望。夜色迷蒙,誰也沒有注意到,田清媛和辛鵬的眼睛,正漸漸放出光明。
“下一個節目,是辛鵬的歌曲”蒲英還沒說完,就被辛鵬打斷了。“我已經唱了,不唱了,還是下一個吧。”蒲英見辛鵬態度堅決,只好報下一個,“下一個是潘美娟的歌《遲到》。”
潘美娟沒有扭捏,站起來就唱起來:
你到我身邊
帶著微笑
帶來了我的煩惱
我的心中
早已有個她
哦!!她比你先到
她***
溫柔又可愛
她***
美麗又大方
直到有一天
你心中有個她
你會了解我的感覺,
愛要真誠
不能分享,
潘美娟的歌唱的并不是怎么好聽,讓人想到了什么事五音不全,但她唱的很投入,大家給了她一陣掌聲,但接下來的李維康說了他的節目一個謎語。這時不斷有村民遠遠站在哪兒看。有的還拿個凳子煞有介事的坐在那兒看。鬧得大家挺不好意思的。彭慧是死活不表演他的節目了。這時那個初二的學弟開了口“這有什么,我給大家唱一個。”他說。
“好,大家鼓掌。”他正好給蒲英解了圍,蒲英高興地說。
“我給大家唱首《北國之春》》”他自報節目。
“婷婷白樺,悠悠碧空,微微南來風.....”他一張嘴就把大家都給震住了,他唱得太好了。掌聲先從那些圍觀的村民中傳來,而且他們靠的越近了。以至于這幫正宗的‘主人’都不敢鼓掌了。有幾個人悄悄爬起來溜了。
歌唱完了。“再來一個。”圍觀的人群起哄說。郝建軍拽拽蒲英的袖子說:“咱還繼續啊,讓這些大爺大叔們笑話。”他看看那些人,知道他們能聽見,所以很客氣。
“是啊,就到這吧。就到這里了。”所有的人都眾口一詞。蒲英尷尬的看看這些她的長輩的鄉親,也怯了,只好解散。大家一哄而散,只留下小學弟不置可否的笑笑,說“這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