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一抬抬大紅箱子不斷地進入太子府別院，府中諸人上上下下不斷進出，府內處處張燈結彩，丫鬟小廝一個個喜氣洋洋的奔走著，郭盼盼覺得一切都像是做夢，又像是冥冥中自有天定。

臘月二十三的夜宴，如今看來，還是覺得不甚真實。

當虎刺太子說出那句話時，她愣在當場，渾身血液似乎被凍結，不敢抬頭去看德源帝的面色。

孫仲余微微一笑，似是毫不在意，“敢問太子，可知我身邊何人？”

“我當然知道！是我未婚妻！”

“哦，有何憑證？”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須憑證？濤妹，你自己說。”語畢一臉殷切的看過來。郭盼盼內心狂呼，我真的不是素濤啊，我，哎。

虎刺雙手一握，似是下定決心，“陛下，堂上這位，正是我小時候指腹為婚的妻子，素濤公主！愿陛下明鑒！”

哄！場中頓時一片混亂，“素濤，不是濱國公主嗎？”

“哎，可別亂說，如今可是我麓原濱郡。”

“正是，正是，素濤不是燒死在城中大火里了？”

“據小道消息，當時原濱國帝后不愿低頭，自殺身亡前焚燒皇宮，偷偷將唯一女兒素濤送出了濱都。”

“有這等事？”

“這消息傳來已久，如今看來，八成是真的了。”

“就算如此，一個小女孩兒，怎么可能千里跋涉來我上野？”

“據說是太子殿下英明神武，在戰場上救了一個姑娘，應該就是她。”

“哪有那么巧合的事？”

“說巧也不算巧，你別忘了，當日濱都城破，殿下聽聞消息連夜疾馳300里，唯恐白將軍一時興起屠城，你說，殿下這般急躁，為的哪般？”

“你是說……”

二人相對點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當然，人群中的竊竊私語并沒有傳到殿中諸人耳里，氣氛依舊是劍拔弩張。

“虎刺太子，此女是孤在征途中偶遇，并且一見傾心，正打算向父皇求來作孤的太子淑人，日日相伴，孤勸你，還是不要亂說話的好。”

“逐鹿！你不用假惺惺了，你早知道素濤身份，否則你怎會帶她一路北上，又將她坑騙到上野！”

“哦。你倒是說說看，我有沒有騙過你？”低頭俯視身側小小身影。

對上一張明媚笑臉，在燈火通明的大殿中讓人晃神。小嘴輕張，“并未。小女是自愿跟著太子殿下的。”

“虎刺太子，你還有何話說？”

“濤妹！你定是受人威脅！他麓原人逼死你的父皇母后，燒毀你從小長大的家園，你這是怎么了！”聲音微微抑制不住的顫抖，身側白衣人沉下眼瞼，雙拳緊握在袖中。

“虎刺太子，小女并非金枝玉葉，只是貧賤農女罷了。”

“你！”虎刺一口氣憋在胸口不上不下，漲紅了臉龐只是不住喘氣。

“其實有件小事，孤也很想告訴虎刺太子您呢。”微微一頓，“四年前出使濱國，孤曾有幸見過當年僅十一歲的和泰公主，心中甚為歡喜，便向當時的濱國皇帝求娶，宏興帝可是答應了我的。只不過，求娶之日未到，濱國居然亡了。聽聞這個消息，孤還傷心了許久呢。”

“你胡說！”

“騙你作甚，當日還有宏興帝手書一封，作為憑證，就放在和泰公主親手所贈錦囊里，四年來孤可是帶在身上寸步不離呢。”說著掏出一個精致小巧但是邊緣已經磨損起毛的小小錦囊，伸進兩指拈出薄薄一方紙箋，當著眾人之面徐徐展開，上書“佳兒佳婿”幾字，字體清雋，筆鋒修長有力，落款處蓋著濱國大印。

看著孫仲余變戲法一般掏出來的這些東西，郭盼盼內心升起一陣陣無法言語的后怕，此人，到底藏了多少后招？居然連這么重要的東西都瞞得死死的，方才要是自己承認是素濤，豈不是更加逃不了他的圈套？思及此，出了一身冷汗。再看對面虎刺，已經是一臉灰敗，還欲掙扎，身后白衣人扯了扯他的衣袖，便直直坐在席上，再不言語。

“父皇英明，方才兒臣所說您想必是聽到了，兒臣，想要納此女為太子淑人。望父皇成全！”孫仲余順勢拉著郭盼盼向主位一跪，聲音清楚的向四面傳開。

被一系列變故驚呆的眾位，維持著方才收不回來的表情，靜靜觀望。

德源帝只是輕輕轉首，看向身側，“皇后認為呢？”

“陛下，逐鹿年紀倒是也該納個枕邊人了，不過這位姑娘嘛，來歷不甚明了啊。”深深打量臺下之人，小臉不足巴掌大小，眉清目秀，許是還沒有長開的緣故，鼻子嘴巴都說不上特別出色，只一雙眼睛又大又亮，甚為奪目。

“逐鹿，你怎么說。”

“稟父皇母后，兒臣二十多載，第一次喜歡一個人，還望成全。”語氣誠懇，德源帝心中一軟，正欲點頭。

周皇后語聲鏗鏘，“逐鹿，不是父皇母后為難你，這位姑娘，目前身份不明，你說的來歷又如此含糊，況且，你不是還和和泰公主有婚約？人一日未找到，這……”

“母后多慮了，和泰公主找到之前，孤正妃的位子會一直為她留著的。兒子只想要一個自己喜歡的女人做淑人，并不是什么影響社稷的大事吧。”言下之意，打聲招呼是我尊重你們，我娶個小老婆你們也管，管太寬了吧。

“好了，太子也是大人了，這點小事，你自己看著辦吧。”德源帝懶懶出聲。

“謝父皇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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