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參王？”我愣愣的看著眼前這個人，白衣白鞋白發白胡須白眉毛，還有白白的臉蛋。如果扯掉那長長的白胡須，我準以為他是個小娃娃。他的身高實在是不比七八歲的娃娃高多少，矮矮胖胖的，好萌啊。就連那一副吹胡子瞪眼的表情也都讓人心都萌化了。

參王伸出胖胖的小短手整整自己的衣服，又捋了捋那要齊腳的白胡須，抬起下巴擺出傲慢不可一世的姿態，方曼斯調理的開了口：“不錯！老夫就是你所謂的參王！”

我一直極力提醒自己要說些敬重的、敬仰的話來討他老人家歡心，最好把他捧上九霄云外，許是這樣他就不會難為小海。可是我千算萬算獨獨算漏了自己缺根筋的事情。見到參王這幅萌態，我居然毫無理智、毫無廉恥的脫口而出：“你好可愛，讓我抱抱。”

估計參王從未見過像我這般花癡的人，表情明顯僵硬了，身體抖了一抖，白嫩嫩的臉蛋刷得通紅，雙腳疾退了幾米開外才停下，咳了一聲，整完衣服，捋了胡須，擺好姿態，慢吞吞的說道：“男女授受不親，姑娘自重！”

我是徹底被他萌化了，忍不住問小海：“他真的是參王么？怎地這般可愛？”我以為萬年成形的參王要么是個慈祥的仙風道骨的老頭兒，要么是個俊逸不凡，性情冷冽，淡然漠世的青年神仙，誰想到他會這般萌啊。

小海摸摸腦袋，很是疑惑的樣子：“爺爺今天確是與以往不太相同。”

大蟒蛇輕嗤一聲，將身子往水下壓了壓，只剩下一顆碩大的腦袋浮在水面上冷冷觀望著我們，我覺得他就是想看我和小海的笑話。果真被我料準了。

“老頭，你這胡須短了，人也精神了。”

我和小海雙雙大驚失色，大蟒蛇這混蛋是唯恐天下不亂，哪壺不開偏提哪壺。果然，參王本來趨于平靜的面孔，頓時暴怒起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來到我和小海身邊，一把擰住了小海的耳朵，痛心疾首的大罵起來。

“你個死小子，白眼的狐貍，我養了你幾千年，你就為了這個才認識一天才見一面的小女娃，把我的寶貝兒給剪了，我怎么養了你這沒良心的狐貍崽子。”

小海本是蹲我身邊，被他罵的越伏越低，最后化成了一只雪白的狐貍，綠幽幽的眼睛水汪汪的，委屈的不行。我看得心疼的不行，參王卻火氣更大了。

“又來這一套？你少裝可憐，今兒我非得把你這小崽子的皮給扒了。看你還敢不敢再動我的寶貝兒。”

我說過要保護小海的，我不能讓任何人傷害他，參王也不行。一把搶過小狐貍緊緊護在懷里。“不就是剪你幾根胡須嗎？你胡須那么多那么長，剪幾根有什么大不了，你非得扒他的皮？”

“你懂個屁啊！”參王激動地抓著他的胡須，“你知道它們原本多長嗎？你知道它對我有多重要嗎，我睡覺的時候是我的被子，飛行的時候是我的座駕，我孤單寂寞的時候是我的伴！現在連腳面都不到了。”聽著他委屈的聲音，我以為他要哭了，剛想安慰他，誰知他又暴怒道，“你知不知道它一千年才長一厘米，一厘米呀！我辛辛苦苦愛惜了幾萬年的胡須啊，被這臭小子一剪刀咔嚓了。我的寶貝兒。”參王小心翼翼的捧著那白花花的長胡須貼在臉頰，小嘴輕撇，好不惹人憐愛。

一千年才長一厘米，打理了幾萬年，我不禁唏噓，難怪他這般憤怒心痛了，他要發火，要處罰都是理所應當的，就處罰我吧，反正我這幅殘軀，再多幾道傷痕也不算什么。

“參王爺爺，小海他是受我指使的，我受了傷，威脅他如果不給我拽幾根你的胡須，就把他的皮給扒掉。但是小海寧死不屈，說什么您的胡須比他的命都重要，他誓死也要捍衛它們。我便哄騙他說，我們人類有句話叫‘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若能救我，參王爺爺您的功德會大大地增長。小海想要為您老人家積福，所以才著了我的道，就……就剪了您的胡須。”

“你這女娃子倒是伶牙俐齒。”參王的眉毛抖了抖，“照你這么說，我若不救你就是損陰德了？我若懲罰這狐貍崽子就是不識好歹？”

“爺爺莫生氣，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罪魁禍首是我，小海是受了我的哄騙，爺爺要懲罰我是應該的。”想了想，我覺得此時跪下會更顯誠意，心里想著身體便行動了，我放下小海，恭恭敬敬的給參王磕了一個頭。“爺爺賜下任何懲罰，小女都甘之如飴。”化成狐貍的小海伸出短短的小爪子抱住了參王的大腿，嗚嗚叫著，雖然聽不懂，我估摸著他是在為我求情。

我忐忑不安的等著參王的裁決，大蟒蛇居然也替我說話了。

“老頭，這谷中甚是寂寥，你要是把這女娃弄死了，就忒無趣了。”

參王捋著他長長的白胡須，沉吟片刻道：“也罷，難得你肉身凡胎能受我萬年靈氣，想來也是福德深厚，我且饒你一回。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就禁足在這里做侍女吧。”

做仙人的侍女，還真是福澤深厚。我大喜過望，爬起來就抱住了參王：“謝謝參王爺爺。謝謝爺爺。”

參王的眼睛睜圓了瞪著我，小臉憋得通紅，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放肆，你怎得如此沒大沒小，恣意妄為！”

得了訓斥，我訕訕松開手：“對不起啊爺爺，我是太高興了，太高興了。”

“是得意忘形，你的腳不痛了？”參王撇著我的腳，一臉嫌棄的模樣。

“腳？”我終于想起來，我的腳不是廢了么？居然能站起來，難道真的好了？我好像拆開繃帶看看我的腳成了什么樣子，又怕看到一幅慘不忍睹的畫面，就這樣糾結著始終不敢伸手去觸碰那裹得嚴嚴實實的雙腳。

“姐姐，你的腳好了！”小海不知道什么時候化成了人形，替我拆開了繃帶。拉著我的手又蹦又跳。

幸福來得太突然，看著完好如初，不，比之前更加白嫩秀氣的雙腳，我整個人都懵了，愣愣的站著不知所措。“我的腳真的好了？”我喃喃問小海。

“是啊，姐姐，你的腳好了，完全好了。”小海眼睛亮亮的，滿是喜悅，“我說過一定會治好你的。”

“謝謝，謝謝。”我抱著小海又蹦又跳。

“剪了我那么多胡須能不好嘛。”參王冷哼一聲，氣呼呼的說道。

“謝謝，謝謝爺爺。”我反身又抱住了參王，“我會做個盡職盡責的侍女，報答大家對我的救命之恩。”這種死而復生的感覺讓我內心充滿了感激，我感激這里所有可愛的生靈。

“姐姐，我帶你去參觀參觀。”眼見參王的小臉又開始紅了，小海機智的抓住我的手，拉我就跑。

“小海你慢點，我跑不動了。”剛跑沒多久，我就累的氣喘吁吁。

小海止住腳步，松開我的手，嘻嘻笑道：“姐姐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非禮爺爺。”

“怎么了？”我選擇一處芳草萋萋地，舒舒服服的躺了下來，“參王爺爺看起來很平易近人的呀，你為什么這般怕他？”想起小海被參王熏得形容，我甚是奇怪。

“也只有你才敢那么說。”小海白我一眼，在我身邊躺下，拔根草放嘴里叼著。令我驚異的是，嘴里叼著東西還能順暢流利的講話，“爺爺的脾氣怪異的很呢，可能是一個人過了漫漫孤獨的歲月，性格也扭曲了，明明上一秒還笑瞇瞇的，下一秒就會大發雷霆，雖然他把我養大，我也只有在本身的時候才能稍稍接近他。而且他尤其討厭別人的碰觸。”

“但是我今天抱了他幾次，他也沒有發火啊。”我很不解，如果小海說得是真的，那參王的反應又是怎么回事？難道他是太害羞了，一時來不及發怒？

“所以我說爺爺今天怪異的很。爺爺最討厭的就是人類了，他說他聞著人味兒就受不了，居然能讓你近身，太奇怪了。更奇怪的是，爺爺遇到受傷的人類通常是補上‘一刀’，現在剪了他的胡子救你，他居然輕易就放過我們了，真是太奇怪了。”小海瞇著眼睛仿佛在思索什么。

“為什么最討厭人類？”我也很奇怪。崔憬說參王是長白山天池邊的人參吸收了日月精華，天地靈氣化成人形。按理說人類奈何不了他才對，而且也未曾有傳說參王與人類有交集的時候，他怎么會對人類抱著那樣大的敵意呢？根本沒有理由啊？難道在這漫長的幾萬年中發生了什么不為人所知的辛密？可人類也沒存在那樣久啊。

“這個……我聽大蟒蛇倒是說過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我一下子來了興趣，“快告訴我。”

“告訴你也可以，但是這是爺爺的秘密，你不可以泄露給別人，更不可以讓爺爺知道是我說的，否則，他真的會扒了我的皮。”

“我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