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那是一個昏暗的，小型的廢棄儲物室。

未予打開了門，看見了門背后的漆黑一片。

他熟練地打開了一旁的柜子，摸到了女仆裝。

“還沒有換上服裝，莫非她還沒有來？”未予思忖。

啪嗒！

那是打火機點火發出的聲響。

“今天我不想穿！”這是恩奴的聲音。她點亮了房間里的燭臺，被漸涼地燭光照亮了自己的臉龐。

“遇到什么煩心的事了？”未予想到了早晨公司的會議，“莫非因為老總強調了，公司員工不允許交往的條規？”

咯吱。

未予關上了門。

“未予！”恩奴突然撲了上來，給了未予一個纏綿的擁吻。

“你的手總是那么得溫暖，那么得讓覺得安心、舒服。”恩奴稱贊的時候，淚水也滑落了下來。

“他會在月底和我結婚！”恩奴的聲音很顫抖。

頓時，燭光中留下了兩個無力的黑影，在粗糙的墻壁上，略顯妖異。

09

“為什么不敢？”

“可是我完全不確定她的心意??？畢竟，她甚至連一句我愛你也沒有說過。心好疲倦，好需要一張溫暖的床！可是，她的美，她的溫柔都顯得很空，讓我不敢去信賴?！?

“其實你就是一個下賤的男人！恩奴對你來說，大概就是個靠墊吧？”

“就算她是我的狗，又與你何干呢？”

穿衣鏡前，未予和鏡中的自己爭執了起來。

驀地，未予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喂，蘇伊？”

“未予，你起床了么？”

“恩?！?

“吃早飯了嗎？”

“恩?！?

“要去上班了嗎？”

不得不提的是，從手機的另一端傳來的，是一個很溫暖很好聽的女孩的聲音。

“蘇伊！”未予似乎一直在醞釀自己內心的情緒，“難道？”

“難道什么？”

“難道你就不能稍微對我親昵一點，不要這樣問我一些客套的場面話嗎？我們一起那么久，5年來，你有對我說過一句我愛你嗎？一直若即若離的，隱隱約約地存在于我的身旁。你就好像一個幽靈那般，可是，我需要的是一份實實在在的愛。你明白嗎？能理解我嗎？你究竟在想我嗎？在愛我嗎？”

“……”蘇伊看來沉默了許久。

“又回到這樣的話題了！”蘇伊打破了沉默，“我不愿意說這些。如果以后你再問我那些奇怪的問題，我就，我就生氣了！”

“我只需要你說一次，哪怕半句我愛你，我想你，行么？”

“對不起，我掛了！”蘇伊堅決地掛下了電話，在未予的耳邊留下了點點的忙音。

10

“你開始變得像一個跟蹤狂了哦，未予?！倍髋@樣對未予說。

“我會這樣一直跟著你走下去的?！蔽从枵f。

“直到死么？”

“或許吧?！?

兩人談到這里，突然沒有了言語。

“你喜歡我家外面的這一片堤岸么，一行無盡的就好像偶像劇里的柳樹，當然還有底下的悠悠江水？”恩奴問。

“恩?！?

“你會怎么做？未予突然很唐突地轉移了話題。

“什么怎么做？”恩奴理所應當地反問，“我結婚的事？”

“恩?！?

“我認為我的身體里有兩個我?！倍髋f，“一個渴望自由，喜歡和你在一起過一些特別的生活。另外一個，幾個月前和jason（史非勞的英文名）相親了，他在我爸媽那邊跑得很勤。雖然我并沒有想結婚，但是有這個可能。畢竟，他也考慮到我畢竟剛畢業，所以延期到年底才結婚。他是很急切的！”

“那么你呢？誰是你呢？完整的你會怎么決定呢？”

“其實，我和哪個男人在一起都沒什么區別，你不是知道的嗎？”

“那么，如果真的有了孩子呢，你和我之間？”

“嘿嘿嘿嘿！那么就說是他的孩子唄?！?

汪汪汪！

一只小狗狗擺脫了主人的手，開始在淺草地上奔跑起來。

“是柴犬，不，應該是博美吧！“恩奴認真地猜了起來。

未予并沒有接話，因為，他不懂狗。

“你到底愛不愛他？”未予還是抓住問題不放。

“其實……”恩奴突然很認真地微笑著，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

“如果我伸出這一只手，說道，未予你能不能帶我走？你又會怎么回答呢，那么我們的問答又有什么意義么？”恩奴的表情突然變得認真起來。

陽光底下，恩奴的每一個表情都好像雕刻一樣的深刻。

未予環顧了一眼四周：高高低低的樓宇，都沿著底下的河流延伸著。一旁的公路，車輛沸騰。那一些喧囂的車輪，反反復復地打磨著車輪下焦灼的柏油地面。

“那一對情侶好甜蜜?。　蔽从桕柟獾匦α?，不再回答剛才的問題。

“恩！”同理，恩奴也笑了，笑得像開滿了野地的鮮花。

11

七夕的時候。未予送了恩奴一束鮮花。

“我從來沒有在七夕收到過男生送的鮮花，這是第一次。”恩奴說。

“你又不是沒有交往過?！蔽从枵f。

“可能是以前剛巧沒有收到過吧?！?

“不管怎么樣，還是節日快樂吧！”

不過，為什么未予要送恩奴一束鮮花呢？

可能是因為剛好公司舉辦了一次活動，讓兩人在節目里扮演一對情侶。所以，兩人在節目里剛好有送花的劇情吧！

“你為什么會說你愛我？”恩奴曾經問過未予。

“可能是入戲太深吧！”

說罷，未予悄悄伸出大拇指和尾指緊貼在了一起。

12

“為什么你要穿女仆裝呢，恩奴？”

“因為我需要主人你火熱的雙手，將我的衣裳解開！”

“主人，你愿意為了帶走我，而殺死阻礙我們在一起的壞人么？”

“yes，Ido?！?

13

“又是你??！”這是非勞看到未予的時候，那不屑的表情。

哼！

未予的心里一次冷哼。同時，未予將一把刀子狠狠地扎入了非勞的心口。

就這樣，非勞死在了未予的面前，并且在倒下的地方形成了血泊？

當然，這不過是未予的想象罷了。

“主人，jason就是用這把刀子割開奴婢的吊帶，玷污了奴婢的身體的。”這一天，恩奴淚水盈眶，可憐楚楚地將一把刀子放在了未予的手中，“去將另一個我也從這個惡魔的手中帶走吧！”

“我恨我的人生，我恨我父母對我生活的安排，包括我的婚姻！”恩奴說，“如果可以的話，我愿意自己窮一點，丑一點，平凡一點，蠢一點，也好過現在麻木的生活?！?

“我生命中最愛的男人，選擇了去國外讀書的機會，放棄了我。他離開之前，甚至并沒有給我商量過?！边@時候，淚終于順著恩奴的面頰流了下來。

一分鐘以后，非勞真的將車停在了未予的面前。

很快地，非勞下了車，并且不屑的盯著未予。

自此，所有在未予腦海反復演練過的殺人劇情，只欠實行了。

“這是你最后的機會了，帶走我！結婚以后，我會辭職去jason的公司工作的。我們會再也不見的！”恩奴走上了非勞的車，途中，她裝作不經意地對未予命令道，“yes，Ido哦，主人?！?

“天啦，我到底該怎么做！我已經騎虎難下了！”未予手藏著刀子，一邊走近非勞，一邊艱難地抉擇著。

“我們摔碎的杯，在地上慢慢地痊愈！”

這是未予短信的鈴聲。

“我愛你！”未予打開短信，看到了難以置信的內容。

他無力地跪倒在了地上，將刀子也掉在了地上。

咚！

這是刀子撞擊地面發出的聲響。

同時，非勞的車也緩緩駛離了原地。

“他有病吧？”車內，非勞問恩奴。

“不，她是孬種！”恩奴生氣地說道。

哈哈哈哈！

非勞開心地笑了起來。

“親愛的，是你的愛拯救了我！”這時，未予撥通了蘇伊的電話，“這是你第一次說愛我，我這一生都不會忘記這一天的……”

“如果你還是這樣一驚一乍，這樣夸張，我就一輩子不理你了……”蘇伊害羞地說。

“恩恩！”未予滿口地應承。

于是，車來車往的公路上，就這么留下了未予這樣一個滿臉幸福的人。

14

“你一直想著那個男人有意思么？”某一天，未予這樣問恩奴。

“可是，他在我和前途上面，他選擇了前途?！倍髋f，“你不會明白，那一種被擺上天平的感覺的。結果，我輸了！”

“放進盒子里吧！”未予開始把恩奴的一些東西，裝進一個心形的盒子里。

“然后，我就會幸福？”恩奴問。

“你明白這個手勢的！”未予將拇指和尾指貼在了一起，“你會的?！?

于是，在兒時櫻桃樹下，恩奴將初戀男友，那個背叛了她的男友送給她的全部東西，都放進了盒子里。

“我們要埋在地底下么？”恩奴小聲地問未予。

“是的，還要埋很深很深！”未予說。

“很深究竟是多深？”

“在地面和地心的熔巖之間，我們用手來挖，挖到足夠讓你忘記他的深度?！?

那么，櫻桃樹下結實的土壤，與噴涌著火熱巖漿的地心之間，究竟隔著一個多么深的距離？

那么，兩個人的手，執著地向下挖掘，一直到兩雙手磨破流血，呈現出骯臟的，血水與泥土交融的褐色，究竟又形成得了一個怎樣大小的土坑呢？

最終，疲軟的兩個人，依偎彼此，用臟兮兮的手，去擦拭對方額頭上面的汗水，然后握緊了滿手的傷痕。

許久以后，一個少女和一個少年，在一個僅僅半米深的土坑里，埋下一個心形的小盒子。

“恩奴！”少年講，“這算是深埋么？”

“恩……”少女猶豫著，點了點頭。

稍后，兩個人疲憊地躺在樹的底下，無所事事地望著天空。于是，世界和時間也就這樣無所事事地繼續旋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