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又想起，她第一次來到山谷時，輕盈的身影穿梭在梨花之間，輕盈靈動，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暖暖的，仿佛能驅散人內心的陰霾，咯咯的笑聲像風鈴般隨風飄散。

那時的她，還天真爛漫，哪怕有那樣一副身子，哪怕背井離鄉。

錦兒在他對面坐下，為他沏了一壺茶，又為自己也到了一杯，將它捧在手心：“上官大哥今后打算怎么辦，要在楚國呆多久呢？”

“聽說，你一月后要去大錚，是嗎？”上官云淺酌了一口茶，覺得口齒間盡是茶蘼清香，身子似也有些回暖。

要去大錚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府里早就安排下去，準備行李。

要去大錚和親的事，本在一月前，楚皇就在謀算，當時朝上一片喧嘩，要嫁給大錚的睿王，是件挺復雜的事，單單從睿王本人來說，他驍勇善戰，僅僅是二十年華卻在各國都有名氣。聽說他本來有一副好相貌，凡是大錚的名媛多想著能嫁于他。

只是后來，在一次戰役中被劃傷了臉頰，一道長長的傷疤便猙獰的布在左邊臉。自此，便戴上了一副半邊臉的面具。朝中人都不愿將閨女嫁到大錚去，不說睿王的臉被毀，他背后就只有一個不受寵的母妃，就算年少有為，手上卻沒有兵權，將來與太子的爭斗中極有可能落敗，敗了，便是性命的問題。將女兒嫁過去，并沒有實際的利益可占。

加上楚國與大錚相隔甚遠，有些心軟的，便不舍得將女兒嫁過去，自此，福禍難知。要不是這樣，皇帝自己干嘛不將親妹子嫁過去呢？

楚國皇室人丁稀薄，當朝皇帝有兩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卻只有一個同胞的妹妹，被太后視若珍寶，自是舍不得嫁出去。皇帝經不住太后和妹子的哀戚眼神，便想在臣子的子女中挑一個，再封個公主，郡主什么的嫁過去。

錦兒看向腳邊的火盆，垂下眼簾，掩飾眼中的凄惘。

“你可知那睿王是何人？他的臉已毀，聽說也不是個仁善的主，要不然，這么多年來，他哪能在太子的眼皮底下悄悄發展自己的勢力，被視為眼中釘，卻只能讓它深深地扎進血肉里，不能拔去。”

上官云顯然有些激動，將茶杯重重地撞在桌上，砰的一聲，讓錦兒的心也不由自主得一顫。

她慢慢地望向他，卻見到滿滿的傷痛在他的眼中流轉：“你要嫁過去的事，告訴吳雨了嗎？”

錦兒一愣，最近總是沉浸在那些事里，倒忘了他。

他如今還在邊關指揮作戰，當時她來楚國，他出征，萬萬沒想到會是這么一個結果。

她知道他對她有情，她對他……

八年的相伴，她不知那種感覺是兄妹之間的情誼還是情人之間的甜蜜，要說兄妹，她對他的感覺不像對上官云那般敬重，要說情人，他們之間的感情卻是略淡了，不像情人之間那般深重。

“你還是要告訴他的，這么多年了，他一直把那份感覺悶在心里，不曾與你講，但就你的機敏來講，又怎會毫無所覺。”他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