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人，這兩個字好是奇怪啊，應該怎么讀？”問話的，是一個小丫鬟，剛剛到了俞府里，沒多久。



“我看看，”琉璃放了手中的繡活，站起身，走到了桌子旁，“這兩個字讀‘荏苒’，荏苒冬春謝，寒暑忽流易。”



“小夫人真是飽讀詩書。”小丫鬟眨眨眼睛，倒也是誠心的恭維。



“呵，”琉璃略笑著看向小丫鬟，“想識字么？”



“想，”小丫鬟年紀輕輕，說話聲音也響亮，不過響過一聲之后，自己也猶豫起來，“可是，我一個丫鬟，哪里識得字……”



“我原也是個丫鬟，不還是認了許多字，現在讀書，也都不費力了，”琉璃仍舊是溫和笑著，回身在架子上取了本書放在小丫鬟手里，“先自己看著，有什么不知道，問我便是。”



“謝謝夫人。”小丫鬟高興得忙跪下行禮。



“哪還用得著跪啊，快些起來，”琉璃忙拉小丫鬟起來，替她拍了拍膝蓋，“你剛來，還不知道，老爺那里如何我不管，在我這邊，用不得什么規矩的。”



小丫鬟哪見得夫人給奴才拍打衣物的，還是俯身下去，慌得不行，一時不知如何應對，竟是掙了琉璃，羞赧的跑了出去。



“還是小孩子。”琉璃看著小丫鬟瘦瘦小小的背影，疼愛的搖了搖頭。



曾經，她也有這樣大的時候，梳著齊齊的劉海，穿著不合身的衣服，看見兇一點的主子，就嚇得不知道手該往哪兒放。



果然是光陰荏苒呵，琉璃抿了抿嘴唇，伸手撫過書頁上的字。



轉過春夏，轉過秋冬，轉過一年一年，明明覺得每天都熬得難受，卻沒想，一時間，她都算不清自己已是在俞府里過了幾年。



似乎昨天，瑞瑾還抓著肩膀定定的對她說，讓她為了他好好的活著，一晃，他們又是多少年再沒見。



聽說他又出去打仗了，去得不遠，因為胡人攻了進來，也聽說，他仗打到一半，生生被皇上用幾十道圣旨拉了回來，說是不能打，要議和。



他必是不好過的，也許打得遍體鱗傷，他的心里，還能疏松一些。



不過這樣，對她倒是好的，她只希望哪天，他心里少裝些王爺的事兒，安安穩穩的，便是最好了。



琉璃走到床邊，復又拿起了繡活。



這次繡的，是一對鴛鴦。



孩子沒了之后，她便沒再和俞駱亞說過一句話，開始的時候，他還來找她，有事沒事的往她房里跑，說些有的沒的，挑了珠寶衣物送過來，還有些稀奇的小玩意，她也收下，不過仍舊是不講話。過了些時候，俞駱亞跑得便少了，還有東西送來，卻是放了東西便走，也不再和她講話。再后來，俞駱亞便也不踏進她的房門，東西照舊送，卻都是下人拿來的。



禁城百姓議論紛紛，說是俞府小夫人失了寵，那小國舅又開始花天酒地，每天出入不正經的地方，傳到她耳朵里，也是只微微一笑。



也知道他在外面又是置辦了個宅子，養了兩個女人，有一次出門，她還到了一個，鵝蛋臉，大眼睛，看去便覺得聰明伶俐，頗有些她當初的模樣。丫鬟見了，要上去理論，被她攔下，遠遠的避開了。



這一手繡花的手藝，就是這個時候練下的。



開始的時候，繡得不精致，只能拿了自己看，繡著繡著，便是越來越好，花像剛開的，鳥仿佛能飛出來，拿去俞氏的布坊里，還有人出銀子買去，沒人知道，這是俞府少夫人繡的。



這一對鴛鴦，又是替人做的嫁妝。



當初她嫁俞駱亞的時候，還想著繡鴛鴦的人，是怎樣的心思，現在她終于懂了。



鴛鴦是成對的，而她，只有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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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似小白有陣子米有收到花花了……花花……花花……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