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

“回家。”

聶長安迷惘地看向某個遠方，陌生的人群，來來往往的洋溢著青春的面孔，走向他們所要到達的終點，她卻不知道要去哪里。

她沒有家，早就沒有了，如果那個弄堂算，那就是吧。

“等一下?！?

祁楚白車突然在路邊停了下來，然后下了車，很快就回來，手里提了一份熱騰騰的小混沌，遞給她，“還病著，有點營養不良，先吃點東西吧?！?

聶長安楞了一下，沒有做作地接了過來，在車上吃了起來，車里一時彌漫著香噴噴的混沌味道，四月的天還是有點冷，生病的人不能吹冷風，車窗關的嚴嚴實實，祁楚白放慢了車速，透過車鏡看著身旁的女人，眼神暗了又暗。

祁楚白的車根本進不了胡同，一輛名車突然出現貧民窟，這對于這些一輩子還沒有親眼見過豪車的人來講，簡直就是一個稀奇，胡同巷口被圍了個水泄不通，干瘦的身材，發黃頭發，怯怯的眼神，遠遠的觀望，卻不敢上前，生怕刮花了車上一塊油漆，他們知道或許一輩子都賠不起。

長長的胡同沒有盡頭，祁楚白的車停在一邊跟了上來，地上黏黏膩膩的，踩著不知什么的物體，祁楚白不著痕跡，輕輕地皺了眉頭，抬頭在看走在前面的聶長安習以為常，又抬步跟了上前，這是他第二次走進這所小巷，相比于第一次，他進來時在附近看到一群混混將一個年輕的女孩堵在角落，女孩的求救和掙扎，附近的居民卻無動于衷，這種事情應該在這里時常發生。

那么她呢？是不是也會經常遇到。

“嘩……”的一聲。

“小心！”

一盆水從天而降，聶長安反應敏捷的推開了祁楚白，眼看臟水就要潑向她的身上，視線卻突然快速移動，健碩的手臂將她緊緊護進寬闊的胸膛，骯臟的水潑在了他們旁邊的地板上，部分誰濺在了祁楚白那件名貴的外套上。

周圍頓時，謾罵聲四起，狗汪汪叫聲，鍋碗瓢盆聲，熱鬧不已，一會又忽然靜了下來。

很溫暖的懷抱，單薄的聶長安頓時感覺暖和多了，等她反應過來，又迅速地推開了眼前的人，他的后背上濕了一大片，上面粘了一片綠色的菜葉，聶長安上前，替他取了下來。

祁楚白皺著眉頭道，“這里經常這么亂？”

聶長安沒回答，繼續往前走去，身后腳步聲稍微停頓了會，又跟了上來，沉穩而有力，在這突然變的寧靜的小巷中很是清晰，每一步都是那樣的堅定，一直往前走著，一直走，一直走……

彷佛永有了盡頭。

門是大開的，屋子里還是一片凌亂不堪，角落已經臟了白花花的饅頭和混沌粥，這是她大清早排了很長隊去買的，汪明珠最愛吃就是那家的小混沌，在加上店家專門腌制的酸菜很好吃，汪明珠每次吃著，都會很開心，很滿足的樣子，有時高興了還會叫她安安，安安公主。

那是以前汪明珠對她的愛稱，經常抱著她，在懷里輕柔細語，會在睡覺前給她唱歌，給她講王子和公主的童話，那個美麗溫柔的女人。

爸爸常說，她們母女兩都是他的心肝寶貝，一個大寶一個小寶，他還在世的時候，將她們母女保護的很好，他怎么也沒有想到，因為他將她們保護的太好，在失去他以后，她和汪明珠完全失去了屏障，沒有了依靠，連自食其力都做不到。

汪明珠曾經努力過，她的那雙好看的手在冬天給人洗碗盤凍的體無完膚，沒有了名牌，沒有了那些昂貴的化妝品，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生活，忍受別人辱罵，這種生活受夠了，她不愿意讓她受苦，想給她一個美好的生活，想讓她還做以前那個長安公主，她曾經是一個很盡職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