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午后，陽光輕若鴻羽，亮晶晶地灑在紅木雕花架中那一排排整齊的書本上，瞬間為那一份古樸厚重鍍上一層跳躍靈動的金色。

身材頎長的男生面向書架而立，落在徐暖話瞳孔中的，是那樣一個引人注目的背影，這份意識像是蝴蝶的觸角，輕輕地牽動了她的心。

靜默一段時間后，倒是感覺靈敏的季匡如頭也不回地先開口：“你找我有事？”

清淡平靜的聲音，竟然少了昔日里那份堅硬的冷意，像是破冰后的水，不著痕跡的柔軟中夾雜著一絲暖意。

她不禁為之一動，眨了眨眼。

見他沒有轉頭的打算，而只是自顧自地將手指徜徉在那排書中搜尋，她又忽然有了一種被輕視的感覺。

不錯，她愛書，也就理所當然地把這季家的書房當做她最喜歡的地方之一，可是這并不代表季匡如此刻對他的漠視是有理可循的。

她便輕輕撇了嘴，將兩只手環起來，也站在門口不進去，只是略含薄諷地道：“我們要不要打個賭？”

如她所想，季匡如轉了個身，眸子中閃著一抹好奇，問道：“你想跟我打賭？賭注是什么？”

徐暖話看著他微微挑起的眉端，哼了一聲，反問道：“你是不是應該先問問我想賭什么？”

季匡如的臉上露出一個了然于心的笑容，目光薄利地掃過，唇角的弧度深刻起來，道：“既然我已經明知，又何必故問？”

徐暖話看著這樣的笑容，心中有些發毛，她覺得自己有一種被看穿的衰敗感。

果然這個腹黑毒舌的男生還是不改本色，剛才的她竟然會覺得他似乎好親近了些，無非是完完全全的錯覺。

她點點頭，嘴唇咬了咬又松開，道：“很好，響鼓不用重錘。你自然是站在你的女朋友那一邊的，我也自然是站在我自己這一邊的。誰輸誰贏，比賽之后自然會見分曉，賭注嘛，就是……一個愿望。”

“一個愿望？”他揶揄著反問一句。

“嗯，誰輸了，誰就欠對方一個愿望。”徐暖話說得堅定。

“不。”季匡如卻忽然搖頭，拒絕道：“這樣的賭注太過虛幻，我喜歡更加實際一點的。”

“噢？”徐暖話道：“那我們換一種實際的說法好了，輸者欠贏家一個要求，怎么樣？”

她玩弄的文字游戲并不算高明，本質上不過是換湯不換藥，季匡如當然也明白，只是卻不知道為什么，他被這種似乎沒什么說服力的話給成功地收服了。

“好。”他答應下來。

她沒想到季匡如會答應得如此爽快，本以為他還會再次挑三揀四地與她爭執一番，卻原來他的態度轉變只是頃刻之間的事情。

她很短暫地愣了一下，轉身走開了。

后來想想，她竟然自己也搞不清楚，為什么當初會和他定下這樣的約定。

似乎是不開心，似乎是不服氣，似乎是不想讓他太過狂傲，又似乎只是想惹惹他，從而不被他無視得太過徹底。

那時候，她尚且不懂，一個愿望或者說一個要求，真的如他所說的一樣，是那么的不切實際，以至于實現的那一天變得遙遙無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