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如火如荼的進行,七班、八班是文科班,女多男少,他們的體育成績就顯得不那么理想了,幸好他們文筆不錯,所以投稿的前三甲非他們莫屬。現在總成績排在前三的分別是一班、二班和四班。但要說冠亞軍之爭,就只有一班和二班了。
要說看點,無非就是校運會第三天下午的四百米接力賽了,接力賽不再只是簡單的速度之爭,更在于默契和助跑的時間,就算你再能跑,你的伙伴一個微小的失誤可能就會導致比賽直接輸掉。
二班男子接力賽的人選分別是肖華仔、蔡小明、劉華仔和林一清,相對別的班級來說,二班這個組合有點吃虧,劉華仔和林一清應該比較善于長跑,短時間的爆發力是有的,但要持續一百米估計就有點難度了。
隨著一聲槍響,每個人都像箭一樣的沖了出去,二班跑第一棒的是蔡小明,他有夠猛的,硬是和別人拉開了四五米的距離,或許是剛才爆發的有點猛,他把棒交給劉華仔的時候整個人就無力的癱坐在跑道上。
劉華仔也算沒辜負蔡小明的所托,竟然也是和別人拉開了一段不小的距離,在把棒遞給肖華仔的時候,見別人還在拼命的追趕自己,還有個人竟然把棒掉在了跑道上,于是忍不住跳起來狂呼:“耶。”
肖華仔是體育委員,運動神經當然不會差到哪里去,也許是因為遠超別人太多了,有點放松,又或許是壓力太大,太緊張,在跟林一清交接棒的時候,很不幸的,棒掉了,林一清停止助跑,轉身撿棒的時候后面的人已經追上來了。
林一清或許是很不甘,像憤怒的企鵝一樣,搖晃著身體筆直的沖了出去,因為他兩腳抬起的幅度比較小,所以速度比較快吧,竟然讓他追過了幾個人,最后第三個到達終點。
二班很遺憾的在男子四百米接力賽里只得了個第三名,但也沒什么,現在二班的總分已經穩穩的排在了第一位,只要女子四百米接力賽取得前三名的話,二班的校運會第一算是穩穩的了。
人算不如天算,誰也料想不到,校運會竟然會變成二班最厭惡的事。二班的勝利眼看就在眼前了,可是裁判竟然說成績無效,原因是二班的某個參賽選手串道了。如果別人跑串道了,跑到二班的跑道上,也算二班的人串道的話,那看誰不爽,直接就跑道他們的跑道上,那比個什么賽?照理說二班是受害者,可受害者竟然還要取消比賽成績?這是什么道理?
真是晴天霹靂,二班的人馬上寫稿,要求裁判認真勘查,不過,這種反和諧的聲音終究會在傳播過程中被無聲無息的湮滅,正如社會上的很多不公平,其實都被迫變得公平的。二班男子四百米接力賽成績就這么沒了,到手的第一就這么飛了。這放到誰身上都是很不舒服的。
不得不說,黑幕事件在哪里都是存在的,至少二班的人都這么認為,因為上訴無門,二班的人決定要發泄自己心中的不滿,于是,女子四百米接力賽二班沒有人參加,連校運會閉幕式也直接缺席了,偌大的操場就那么空出了一大塊原本屬于二班的地方。
局部影響不了大局,閉幕式還是如期舉行,還是在校長的嘮叨聲中走向尾聲。而二班的人現在都在哪里?他們都去了離學校比較近的潘素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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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初上,晚飯剛過,潘素華家就聚集了三四十個人。潘素華家是早期“兄弟房”,就是父輩的倆兄弟把房子蓋在一起,一人一邊。不得不說,潘素華家也算是比較大的,占地面積近兩百平米,還是兩層半的樓。不過相對于二班的同學來說,這還是不夠大的,因為人實在有點多。
幾個跟潘素華比較要好的人跟她一起在客廳泡茶,而另外的人就三三兩兩的分別聚集在一個個角落天南海北的胡吹亂侃,更有人還在小聲的唱著歌。
大家談論的話題無非是在校運會受到了不平等待遇,讓二班無緣第一名,只能委屈的接受第二名,這讓原本就應該是第一名的二班同學很難以接受。不過王肥仔對此倒也不怎么在意,校運會都結束了,談論這些有什么用?再說了,也不過是個虛名,又沒有實質性的獎勵,真的很難猜透學校大佬們的想法,難道校運會只是一個流程?好歹你弄點物質獎勵吧。
聚會一直持續到晚上九點左右,說是聚會,也不過是在潘素華家坐坐,聊聊天而已,不過是想找一個與學校無關的地方好好的發泄自己心中的憤慨。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回到學校,大家相互告別后就各自離去了,仿佛什么也沒發生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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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還是跟原來一樣,每天重復著上課、下課的特定作息,二班不再是死氣沉沉的樣子,一下課就熱鬧非凡,到處都是“畜牲怎么怎么樣的”或“我受夠了”之類的嘶吼聲。不得不說,二班現在才真正的抱成了一團。
再沒有人說你們二班或你們九班之類的話,而是很統一的說我們二班,看來這次校運會大家也不是沒有收獲,雖然得到不平等待遇,失去了唾手可得的第一名,但卻讓二班這個集體真正的融為了一體,大家都很自豪的說自己是高二(2)班的人。
有時候人就是這么怪,在沒有外人的時候,喜歡互相爭斗,一旦大家有共同的敵人時又會團結起來,一致對外,然后就會徹底的融合,變得更加和諧。
不過,二班是團結了,集體拒絕參加校運會閉幕式,雖然學校方面沒有下達什么書面懲罰之類的文件,但不代表班主任不會。陳昌仙怒氣沖沖的走到講臺上,開口吼道:“你們很了不起嗎?”
下午第三節課一般都是自習課,但偶爾也會成為班會課,只是二班不知道有多久沒開過班會課了,沒想到忽然開一次竟然會讓人覺得那么的不習慣。臺上的陳昌仙在吼著,臺下的每個人都裝聾作啞的,現在誰敢吭聲?吭聲就代表殺頭啊。
“你們很好啊,在全校師生面前狠狠的扇了我一巴掌,有什么問題不能跟我說的,非要跟學校作對?第一第二不過是個虛名而已,你們至于嗎?肖阿冒,林三蓉,當時你們在干什么?為什么會有這種事發生?為什么不向我匯報?”陳昌仙看著肖阿冒和林三蓉,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肖阿冒和林三蓉是二班的正負班長,還是陳昌仙欽點的,現在陳昌仙有氣沒地方撒,不找他們倆晦氣找誰?肖阿冒和林三蓉站了起來,低著頭,用沉默回答陳昌仙的一切質疑。
“還好意思寫上慶祝二班獲得校運會第二名?”也許是在肖阿冒和林三蓉那里找不到晦氣,或許是后門那個黑板上的字讓陳昌仙很是惱怒,他指著后門那個黑板,吼道:“你們好意思?連閉幕式都沒有參加,你們算個屁的第二名?你們的第二名是哪里來的?還去潘素華家慶祝?潘素華,是你要他們去你家慶祝的嗎?”
也許是實在氣過頭了,陳昌仙竟然都爆粗口了,聲音也變得有點嚇人。潘素華無疑是最無辜的,聚會又不是在上課時間,難道同學們說要去你家玩,你就直接跟人家說不要去嗎?那以后還怎么在班級里混?潘素華也站了起來,也低著頭不說話。
“怎么?都啞巴了?平時一個個不是挺愛鬧的嗎?你們中最小的也差不多十六周歲了,難道你們不知道,十六周歲犯罪的話已經可以判刑了。更何況你們中還有幾個十八、九周歲的,已經是成年人了,同學們,你們應該要懂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陳昌仙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我承認,我上高中時也跟你們一樣的叛逆,但我那個時候至少懂得替別人想想,你們呢?沒錯,中學時期的友誼是牢靠的,也是最簡單的,但很珍貴,甚至你以后出社會了,你都還是會記得你的中學生活,記得你在中學時期交的那些朋友,但朋友并不是一味的附和,并不是陪著他一起做傻事,真正的朋友是在朋友犯錯誤的時候能夠站出來指正的人,而不是你們這樣胡作非為。你們自己想想,你們這么做對嗎?我相信你們,所以才不去管你們,沒想到,才一不看著你們,你們就給我惹了這么大的禍,你們自己想想。”
興許是講的有點累了,或者是發了一通火,氣消了,陳昌仙在講臺上站了一小會兒就走了。他這一走,二班就熱鬧了,大家又無法無天的鬧開了,仿佛剛才只是在看電影,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不知道別人怎么想的,王肥仔覺得陳昌仙有句話說的不錯,中學時代的友誼是最牢靠、最簡單、最難忘的。花季雨季的年紀,大家都渴望被理解,這個時候的我們,很容易被小小的事情感動,因為基本上都是第一次被人所認知,所以難忘。還因為,大學時代的同學都是五湖四海的,大家生活習慣不同,很難湊到一起,更難跟彼此暢談心事,所以大家只是泛泛之交。還有出社會后,大家都為了生計奔波,難免有時言不由衷,難免會敷衍了事,難免會虛以委蛇,越是這樣就越讓人覺得中學時代的友誼很可貴,至少單純。
大家很快就把這件事忘了,該打球的還去打球,該聽歌的還是聽歌,該玩牌的接著玩牌,生活一成不變的,從沒有被什么改變過。也許花季雨季的我們就是那么單純,單純到會忘了一切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