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磊拍了拍女兒的頭，問：“寶貝，告訴爸爸，想吃什么？”

雨霏歪頭看著爸爸，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爸爸，我想去安徒生童話酒店，那兒的冰激凌可好吃了。那個套餐可以送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的玩具，我已經(jīng)有四個不一樣的小矮人了，再差三個就湊齊了。那里面還可以玩淘氣堡，有很多很多小朋友在里面打滑梯，跳蹦蹦床，可好玩了。”

劉磊把女兒攬進懷里，親了一下她的額頭，說，“那么好嗎？沒問題，就聽寶貝的。”他吩咐開車的方夢：“老婆，掌好舵，方向，安徒生童話酒店！”

三口人坐下來點了餐，等餐的功夫，雨霏跑去淘氣包玩了，玩了一會兒又跑回來，特別興奮。

酒店是劉磊出國后才開的，消費檔次不低。看女兒對酒店的熟悉程度，他覺得女兒似乎是這里的常客，于是說：“這個酒店很高級啊，你來過幾次？”

“好多次了。爸爸，別擔心，沒花媽媽的錢，都是媽媽單位的吳伯伯請的客。”雨霏忙不迭地在爸爸面前炫耀著。

方夢見女兒話多了怕露陷，她著急地打斷女兒說：“少胡說八道！吳冬只請過一回客，其余的都是媽媽花錢。”雨霏見媽媽瞪著自己不敢吱聲了。怕引起丈夫的懷疑，方夢又趕緊對著劉磊解釋說：“你忘了？你在國外視頻的時候我不是跟你說過，那天雨霏過生日，碰巧遇到我兼職公司的老板吳冬也在這請客吃飯，他自己結(jié)賬時一并替我們結(jié)了。”劉磊記得是有那么回事，也沒往深處多想。

吃完飯，雨霏在酒店里玩盡興了，三口人回了家。

雨霏進門后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客廳里擺滿了各種禮物。來不及換拖鞋就跑過去，問爸爸哪是給自己的禮物？劉磊拿過音樂盒和一只毛絨玩具熊，他把音樂盒上了弦，好聽的音樂傳出來；劉磊又給女兒拿來各種好吃的。雨霏對爸爸的禮物似乎很滿意，她把它們?nèi)慷逊旁谏嘲l(fā)一角。然后她指揮爸爸把其余的禮物，全部搬運到自己平時玩耍的小地毯上，父女倆對著禮物，面對面盤腿坐在地毯上。雨霏拿拿這個，看看那個，把所有的禮物分成幾堆。邊分邊念叨著：這是給爺爺奶奶的，這是給姥姥姥爺?shù)模@是給媽媽的。分完了，又認認真真看了一眼，把一條香煙從給爺爺奶奶的禮物里面拿到姥姥姥爺?shù)亩Y物那里，嘴里嘟噥著：“這個分錯了，爺爺不抽煙，姥爺抽煙。”雨霏盯著一大堆禮物，突然操心地皺起了小眉頭，想起了什么似的說：“對了，爸爸，忘記讓你給吳伯伯帶禮物了。”

對于女兒口中反復(fù)提及的吳伯伯，劉磊倒沒有想更多。他僅僅停留在他是妻子兼職公司的老板，他在自己出國期間，女兒父愛缺失的空檔里，因為和妻子之間的工作關(guān)系，用一些小恩小惠在年幼女兒的心目中占據(jù)了一席之地。他想那不過是逗逗孩子，自己看到可愛的孩子不也喜歡逗著玩嗎？而今妻子已經(jīng)從公司辭職了，劉磊深信自己很快會收復(fù)失地，于是他裝出大度的樣子明知故問：“哪個吳伯伯，你媽以前單位的那個老板嗎？為什么要給他帶禮物？”

雨霏認真地說：“對呀，因為他是我干爹。你不在家的時候他老請我吃飯，還送過我好多玩具，我拿給你看。”說完站起身，要光腳離開地毯去展示吳冬送給她的那些玩具。

女兒太多嘴，方夢怕她在劉磊面前擺布炫耀吳冬送的那些玩具，說些不該說的話，暴露自己和吳冬曾經(jīng)非同尋常的關(guān)系，連忙喝斥住了女兒：“雨霏，你有沒有記性！沒穿襪子當心腳著涼，在地毯上老實呆著，別到處亂跑！”

雨霏要穿拖鞋，母親的表情更嚴厲了：“你就不能老實呆一會兒？”不明就里的劉磊看了妻子一眼，又做了個鬼臉兒給女兒低聲說：“媽媽生氣了，來，咱在地毯上玩吧。”雨霏只好坐回去，下決心似地從自己的禮物里拿出一件，說：“爸爸，要不，我把我這件送他吧。”

方夢見女兒依舊沒完沒了，趕忙解釋說：“我原來在公司兼職的時候，周末經(jīng)常帶雨霏去加班。吳冬喜歡孩子，開玩笑讓雨霏叫他干爹，孩子覺得好玩于是就叫開了。她‘干爹，干爹’地叫著，吳冬有時也會送她個玩具。”

童言無忌。孩子的眼睛看不透大人的世界，她只看到表面上的美好，意識不到背后的齷齪。方夢心里忐忑，一面緊張關(guān)注著女兒的言行，一面裝作若無其事地收拾著屋子，隨時一次次地化解著女兒制造的各種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