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夷與蘇沉檀見上面，便把心魚一個人晾在了后面，兩人說說笑笑，倒是開心得很。

心魚無聊得很，走在后頭咬指甲。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里，好像除了回到君諭身邊，已經沒有了什么生活目標。然而，今日見到的人真的是君諭嗎？唉，別多想了，當務之急還是解決明夷這個大魔頭。

走著走著，便到了金陵最繁華的秦淮河畔。夜市的燈火閃爍，忽明忽亮，熱鬧得仿佛與亂世沒有半點關系。酒肆茶鋪以及舞榭歌臺，讓人目不交睫，流連忘返。茶香酒香還有脂粉香，有的是安居樂業，又有的是紙醉金迷，如此繁華，如此錦繡，如此盛世南朝。

眼下看來，心魚有幾分佩服那個不正經的蘇沉檀。在這亂世山河，看過了那么多人情風貌，走過了那么多曲折道路，也只有在蘇沉檀的治下才能看到這么太平的盛世。

心魚正暗自佩服著，蘇沉檀突然間轉過頭問道：“誒，你要不要吃點東西？”

“??？”心魚愣了愣。

他沒等心魚回答，就自顧自買了一包松子糖，抓了一把扔給了明夷，“給你夫人?！?

明夷有些不情愿，雖然有辱他高貴的身份，但畢竟是君上的命令，他也只能勉為其難地把松子糖遞到了心魚面前，問道：“吃不吃？”

“我想吃別……”她剛想說出口，瞥見明夷那雙充滿威儀的眼睛，她連忙扯出一張笑臉說道，“好好好，謝謝。”她連忙接過松子糖，假裝很開心的樣子。

蘇沉檀乜了她一眼，看出她笑得有些僵硬。他道：“你這夫人好像挺怕你的。”

明夷的秋水眸中含著淡淡地笑意，朝著心魚瞥了一眼，“我可怕嗎？”

心魚受到明夷如此迷人的微笑，腦袋一片空白，不由自主地說道：“您很好啊?！?

“哦……”蘇沉檀意味深長一笑，故意刁難道，“那你說說明夷的優點。”

“??？”無數個詞語在心魚的腦海中翻騰，但這些詞語都和明夷挨不上半點關系，她內心是崩潰的，抬眼看了看明夷，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尖，“嗯……明夷君他……他……不屑名利，視金錢如糞土……”

出手闊綽，如今也只有這個優點了。

明夷道：“……”

蘇沉檀得意地笑了笑，“這個優點……很好……很好……哈哈哈哈哈哈……”他忍住強烈的笑意，“你想吃點什么？我可以給你買?！?

“我想吃……橙子。”心魚咽了口口水。

“橙子？”

她突然間想起了橙子是柚子和橘子雜交產生的新品種，這個時代還沒有這種水果，于是改口道：“沒有橙子的話，橘子也行。”

蘇沉檀眸中閃過一絲莫名的哀思，他很快就掩蓋住了情緒，笑了笑，說道：“如今正月里，橘子倒是難尋。我有個故人，愛極了橘子，她的夫君移植了數千的橘樹在淮北，就連寒冬臘月都能生出橘子來。只是，這法子失傳了許多年，如今怕是尋不到了。”

在這科技并不發達的古代，居然有人能培養出反季節植物，甚至培養出上千株，簡直不可思議，若非王侯將相哪有人辦得到呢？

她正在思索時，便聽到不遠處的畫舫中傳來的一聲異族的少女的聲音：“中原人說，橘生淮南則為橘，橘生淮北則為枳。主子，您嘗嘗看，這是淮南的橘子?！?

這不是白日里救她的少女的聲音嗎？

心魚正詫異時，便察覺到更為低沉的男子的嗓音，“嗯，可惜看不見?！?

那聲音在風中消失，微弱得仿佛暮色中的最后一縷殘陽。她是聽得出來的，這是君諭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