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沈府。

金陵有兩個沈府，城東的是沈家祖宅，城南的則是明夷君的府邸。自明夷封王之后，他就在城南另建府邸，一年也難得回幾次祖宅。

城南的府邸是天啟四年建的，如今算來，不過才四五年的光景，整個建筑都非常新，再加上明夷出手闊綽，每年都會翻修，按照這種情勢，反倒有超過祖宅的趨勢。

心魚一個人住在西山小居，整日里看看花，睡睡覺，吃吃飯，無聊得很。她很想對明夷說自己想出去走走，但她根本找不著明夷的人。聽說，像他這樣的皇帝面前的大紅人，整天都忙著收受賄賂，根本沒有閑暇時間。

“啊，再這樣下去就要發霉了！”心魚抓著頭皮，心里很是煩躁。

她驀地想起君諭，自從那日長安一別，就再也沒有他的消息。她整日里被明夷困著，根本就沒有打探消息的機會，身邊也沒有可信的人，這日子過得封閉得不行。按照明夷的態度來看，下次見到君諭，說不定她和明夷的孩子都可以打醬油了。

她有些抓狂，想想自己大好年華，竟然要毀在明夷的手中，想想就心塞。她想出個門，但又怕被明夷發現，因小失大實在是不值得。

思來想去，在好奇心的唆使之下，她還是溜了出去。

雖說是溜出去，但她還是難以避免地被沈府的仆人發現，幸虧她一張嘴把謊話圓得天衣無縫。

懷揣著數十張銀票，她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行走在金陵的大街上。路上的過客行人匆匆，商販們賣力地吆喝著，她走著走著就不知不覺手頭多了很多小吃。金陵的小吃極其繁多，花樣翻新，她欣喜之余得以大飽口福。

“聽說了嗎？”走在前面的身著錦衣的仕宦子弟的謹慎的目光四下掃了掃，壓低了聲音說道，“沈明夷回來了?！?

一旁的人皺了皺眉頭，不解地說道：“聽說，沈明夷半年前酒后失手殺了華丞相的次子，華丞相的次子可是金陵響當當的才子，青年才俊，公正不阿，華家的人在南帝的面前參了一本，南帝下令將他發配邊疆十年，怎么短短的時間又回來了？”

那人嘲諷一笑，“沈明夷是什么人，手下的黨羽遍布朝廷，官官相護，哪有那么容易就被扳倒？再說了，南帝有意包庇沈明夷，別說是發配邊疆，就算是砍頭的罪名，也能想出法子來特赦。唉，可惜了華丞相的次子，他可是金陵響當當的才子，青年才俊，清正廉潔，難得的良才啊?！?

“可我聽說，沈明夷對東廠太監魏高的勢力打壓得厲害，魏高可是南朝一大毒瘤，沈明夷這么做也算是心懷天下?！?

“再毒的毒瘤哪有沈明夷毒？他哪是心懷天下？他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誰擋在他的路上，不管是好是壞，不管是正是邪，見一個殺一個?！?

“……”

“……”

心魚在后面一邊跟著走，一邊聽著。她的心頓時拔涼拔涼的，她不知道是什么運氣，竟然和一個喪盡天良的心理變態共住在一個屋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