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明夷回棲梧客棧這么重大的任務交給她，她還真有些受寵若驚。畢竟，明夷出手大方，賞賜肯定少不了，他最喜歡干的事情之一，就是拿錢侮辱別人的人格。這么算來，還真是一件一本萬利的好事兒，讓侮辱來得更猛烈些吧。

“好好好，小的來攙扶您。”心魚興奮地抬起頭，臉上的笑容在看見明夷的那一刻僵住了。她根本不知道從何處下手，他的兩只袖子上全是鮮血。她顫抖著的手不知道扶哪里，就怕碰到了傷口把他惹火了。

明夷反問：“還愣著做什么？”

“啊？小的……”心魚實在是不知道自己應該攙扶著他哪個位置，最后，她咬了咬牙，一把摟住了明夷的腰。在她看來，明夷的腰上沒有流血，萬一她力道不對，也不會弄疼他。

嗯……明夷的挺結實的，可能有腹肌……她忍不住胡思亂想。

然而，明夷被她攬住腰的那一刻，整個人的身子都僵了。他的思想真的一點都不開放，他感覺自己又被心魚占盡了便宜。隨即，他一雙銳利的眼睛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惡狠狠地說道：“你的手放哪里？”

心魚迅速松了手，然而剛才明夷大半個身子的重力都支撐在她身上，腳下一個不穩，整個身子都搖搖欲墜。她連忙再度伸手攬住他的腰，這次的幅度大了些，明夷整個人都往她的方向倒了下來。幸好后面是一堵墻，明夷用手撐了撐，這才沒有狼狽地倒下。誤打誤撞，此刻倒像是明夷壁咚了心魚。

這下明夷就尷尬了，沉默了半晌，這才不情不愿地說道：“扶著我，一切隨你。”

她雖然也覺得尷尬，但還是伸手繼續攬住他的腰。然而，明夷還是保持著剛才的動作，十分艱難地放下撐著墻壁的手，一個鮮紅的血手印留在了雪白的墻面上。

心魚得呆住了，她也是第一次看見那么多血。

“快走！”他沖著她吼了一聲。

“好好好。”心魚連忙應聲道。

于是，心魚邁著艱難的步子，一腳深一腳淺，拖著幾乎喪失行走能力的明夷往永安街走去。她剛剛走了一小段路，就忍不住問道：“小的可以讓人抬您回棲梧客棧嗎？”

“賤民不配。”他動了動失了血色的嘴角，十分傲嬌地說道。

她有些哭笑不得，她到底是要高興明夷沒有把她當成賤民，還是要難過他非要這么為難她。或許……明夷喜歡她？她的腦中閃過這一絲念頭，整個身子都顫抖了一下。她自動補腦了一下自己成為明夷夫人的場景，估計自己活不到三十歲就已經被明夷折磨得香消玉殞了。

心魚暗自叫苦，連忙道：“您要不要停下來，去醫館看看傷勢？”

明夷似乎并沒有力氣說話，而他那雙漂亮的秋水眸瞇了瞇，用眼神告訴她——呵呵，賤民不配。

就這樣，在一個寒風呼嘯的臘月，風一程，雪一程。心魚拖著明夷一路蹣跚，終于走到了棲梧客棧。心魚的內心一定是崩潰的，人生，總是充滿了痛苦和磨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