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釀（二）

軒琮帝的目光落在左丞相臉上，沉靜如水的目光里閃過一道寒光，但仍是面目可親，笑道：“蕭卿家今日怎么來了？身子莫不是好些了？”

他說的正是左丞相，那左丞相聽他這么說，微微躬身，道：“回皇上，臣蕭釋太久沒來上朝，唯恐使圣上圣顏震怒，所以今日特來上朝。”

不想他剛說完，右將軍蔣元和便冷哼一聲，卻是極為不屑。

蒼霽噬眸底閃過一道寒光，不知是恨這蕭釋還是蔣元和。然他隱藏的極好，又居于大殿之上，沒人看得到。那蕭釋也是淡然，并不把蔣元和放在心上。他勢力向來比這蔣元和大上那么幾分，二人這么多年一直是這個狀態(tài)，也沒見蔣元和這匹夫超過。

蒼霽噬沉了片刻，道：“眾愛卿，可有事上報？”

他這話音剛落，便有幾人跪下，道：“呈皇上，云南洪澇嚴(yán)重，百姓民不聊生——”

他們話還沒說完，便被蒼霽噬打斷：“這云南倒是個災(zāi)難頻發(fā)，今年春天因為旱災(zāi)撥了一萬兩銀子的糧食，夏天也是洪災(zāi)撥了三萬兩銀子，去年也撥了兩萬兩銀子，若是再撥下去，這國庫遲早被一個江南給耗空。”

他這話一出，也沒人敢接。蒼霽噬微微沉吟，道：“眾愛卿可有什么好主意？”說完，他把目光落在蕭釋身上。蕭釋素來聰明，雖垂著頭，卻知道蒼霽噬在打什么主意。

蒼霽噬也不是什么蠢材，要解決這降水的問題，修建水利工程是主要方法他怎么會不知道。只是他心底打得什么注意卻不是什么人都知道。一時間文臣一個個面面相覷，武將們莫名其妙。

那蕭釋蹙了蹙眉，孱弱的眉眼中流露出一絲無奈，他沉吟了半晌，慢慢跪下，輕聲道：“回皇上，這旱災(zāi)洪災(zāi)都是降水不均勻所引起，而這降水不均勻的原因，臣等也無能為力。目前來看，若想調(diào)節(jié)好，必要修筑水利工程方可。

蒼霽噬心底冷笑幾聲，暗道，難道我還不知道么。但他面上依舊是和煦春風(fēng)的笑，道：“那丞相對著‘修筑水利工程’可有什么好辦法？”

他這一番話，那“修筑水利工程”六字卻是字字重音，仿佛重錘敲在文臣武將的耳邊心底。

蕭釋暗地里蹙了蹙眉，尚未開口，卻聽那蔣元和落井下石，道：“臣倒是有個建議。”

蒼霽噬面不改色，笑道：“愛卿快說。”

蔣元和沉聲道：“臣素來聽說丞相大人驚采絕艷，方才聽他這番分析，真是條條有理，心中真是一片佩服。”他話音未落，便有幾個文臣小聲笑出來。蔣元和本是武將，卻硬要學(xué)著這些個文臣講著文縐縐的話，還粗聲粗氣，誰聽來不想笑？蒼霽噬倒并不在意，只是微微蹙眉，對那幾個失禮的臣子并無表示；蔣元和也無反應(yīng)，繼續(xù)道，“所以，臣推薦丞相大人帶人去修筑那水利工程。”

他說完，竟有一干臣子跪下，齊聲道：“臣等推薦丞相大人帶人去修筑水利工程！”

蒼霽噬面對這一失了帝王身份的尷尬場面，倒也沒怎么生氣，只是淡笑，道：“這可得讓朕想想，丞相身子骨不好，怎能奔波。”

那云南離京城路途遙遠，且是上代皇帝斂安帝收服的疆土，算來也是新的疆域，還有些亂黨的存在。正因如此，所以每當(dāng)云南發(fā)生天災(zāi)人害，朝中大臣便異常緊張，似乎那云南的亂黨會迅速到他們面前手起刀落砍下他們的頭顱。

聽蒼霽噬這么一說，蔣元和臉色一變，正要說什么，卻聽蕭釋淡淡道：“若是將軍大人這般推薦，那臣還是帶人前往云南吧。臣為國分憂，為皇上分憂，身子又算什么呢？”

說著，他竟垂下頭，聲音也有些哽咽。

蒼霽噬依舊是一臉笑意，聽蕭釋這番說法，笑道：“既然丞相這般要求，那朕也不拂了你的意，”說著，對身邊的素嵐道，“給我記著，”

“軒琮五年秋，云南洪災(zāi)，特令左丞相蕭釋帶人前往修筑水利工程，工期半年，竣工回京。”他懶洋洋地念道，一邊素嵐早已在御座旁的矮幾上記好。記好后，他將紙條交給殿前侍衛(wèi)，由他送去準(zhǔn)備圣旨。

蒼霽噬將一切都看在了眼底，見素嵐做事麻利，平日里也少言寡語，早已把他當(dāng)成了朋友，心里難免器重。只是此時身處大殿，不好說什么，便對身邊的璟詹悄聲道：“回去之后你若是尋了機會，便讓素嵐做些事，早日升個正一品二品。”

那璟詹卻是個從一品的帶刀侍衛(wèi)隊長，聽蒼霽噬這么一說，倒也沒什么反應(yīng)，只是微微頜首。蒼霽噬笑了笑，對下面的一干臣子道：“還有無事？”

下面的臣子鴉雀無聲，半晌都沒人開口。蒼霽噬挑了挑眉，臉上的笑容消退：“既然無事，那朕便退朝。來人，擺駕回宮。”

說完，他便站起身，向后殿走去。璟詹和素嵐則恭恭順順地跟著，一臉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