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強殺之物便是和尚的事了，他們會超度靈魂，我不會，所以他們不吃肉，而我要吃肉。”年輕道人像是開玩笑般回到道。

牧野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一旁的村婦們正忙著將菜飯裝碗。晶瑩清香的米飯墊底，豪放大塊的牛肉蓋在面上，再加一勺肉味濃厚的肉湯，最后澆上一小勺通紅的味汁。村婦獻給年輕道人奉上一碗，道人轉手遞給牧野說道：“吃吧，人不吃飯便是逆道而行，逆道就會餓死。”

村婦又為道人奉上一碗，道人沒多想，起筷便是一大塊牛肉，嚼的津津有味。牧野夾起小塊牛肉放入口中，只是一小塊便讓他永生難忘。那是一種超越了味覺的滋味，直達某個他未曾觸及過得地方，一種無比平和的情緒充斥著身體的每個角落。細細咀嚼仍是平凡無常的牛肉味，但是幸福的滿足感使得一切煩惱都消失。這滋味讓他久久不愿睜眼。瞇著雙眼將飯菜吃盡。

回過神來，天色已然漆黑，年輕道人不見了蹤影，只留下跳著歡快舞步的村民和啃著牛骨的牧狼。

牧野把碗筷交還給正在收拾餐具的村婦，村婦交給他一個包袱，說是鬧人留給他的。打開包袱，里邊是一塊用油紙包裹的牛肉和一本小冊子。冊子里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應該是道人修行的筆錄，封底寫著：通靈人南陵。

在黃林鎮歇息一夜后，一人一狗繼續向南行。一路上有牧狼作伴，遙遠的旅途變得歡快許多。不知為何在與牧狼的相處中竟能相互感知對方的情緒和意思。

得到南陵的筆錄也為旅途增添了些樂子，牧野學了一些通靈之術，因為自己沒有靈力說以無果而終。但是筆錄中記錄的很多奇聞異事卻讓他驚奇不已，其中最喜歡的是一個關于道人子烏的故事。

子烏法術高強，喜歡云游四方，對美食尤其鐘愛。但很多地方的飯菜實在難以下咽。這日子烏來到一座小城，連日的旅途早已是人困馬乏。尋了家像樣的酒樓吃喝，卻沒想到被酒樓的廚子戲弄。子烏一怒之下用法術收了廚子的靈魂，用靈符鎮住。子烏有取玄鐵，精心制作成成一個機關，并將靈魂放置在其中。最終創造出驚世駭俗的“靈灶”。

靈灶只需放入各種食材再注入靈力，便可做出你想要的美味佳肴。靈灶一直為子烏服務了三十年，直到子烏臨死前才將廚子的靈魂放出。牧野看完后，做夢都夢到自己擁有靈灶。

從東郡城出發已經有兩月之久，雖然已經是冬季，但一路向南行并不覺得冷。傍晚時分牧野終于到達了鎮海郡城，從北門進城，等走到南門是天色已暗，城門關閉。牧野只好耐住性子在城中歇息一晚。

乞食過后牧野和牧狼在城墻角下休息，聽著城墻外的潮水聲牧野激動得整夜難以入眠。

天還沒亮，便有人陸陸續續的聚集到城門下。牧野問清了，原來是出海捕魚的漁民。到城門開啟之時足有上千人。

跟著漁民們匆忙的步伐牧野和牧狼來到了海邊，這時正值日出，火紅的朝陽燒的大海如同血池。直到太陽完全冒出海面，牧野才將大海的正真面貌看清。窮盡自己所學的所有詞句也無法形容。想說大，但這海比大還大。想說廣但這海比廣還廣。

只覺每一滴血都改姓為狂，每一塊肌肉也換名稱放。整個身子面對著無邊無際的水竟然開始燃燒起來。用力的吸氣，仿佛要將世界都吞噬。奮力的嘶喊，似要世人都聽到。

不過就算牧野喊炸了肺，也敵不過一波潮水拍岸。他的叫喊也只是博取牧狼兩聲疑惑的狗吠。最后氣盡聲絕，狠狠地咳了一陣。心中暗罵道：“媽的，狂過頭了。”

來到海邊，自詡游泳高手的牧野怎會不技癢呢。衣褲都不脫，迎著大浪便沖進大海的懷抱。大海不停的發動大浪來阻止，牧野還是死皮賴臉的向更深的海域游去。本應懼水的牧狼也緊跟其后，游得很是歡暢。一人一狗邊競賽，邊嬉鬧好不快活。而牧野背上包袱里的龍角似乎也為大海所動，發出細微的嚶嚶聲。這聲音牧野卻毫無察覺。

游到距離沙灘半里遠的海面是牧野有些體力不支，一轉身，將肚皮朝上，安逸的躺在海面。牧狼圍著他游動。

突然牧狼急促而兇惡的狂吠，牧野直起身子浮在水中只漏出濕漉漉的腦袋。環顧四周，只見深海方向的海面上兩個巨大的魚鰭正快速的向自己沖過來。這正是鯊魚的魚鰭。牧野在宴仙酒樓見過，師傅跟她說過鯊魚的兇殘，魚的牙齒非常尖銳，牧野曾用魚牙做出一把小匕首。

來不及多想，牧野拼命的向最近的礁石游去。眼見就要被鯊魚當做早點，突然鯊魚撞上漁民布在礁石周圍的大網，被纏住，在水中奮力掙扎。牧野和牧狼趁機游到礁石旁并爬了上去，兩腿發軟，癱坐在礁石上。

不多時，鯊魚將漁網撕破，游到礁石旁。牧野數了數，一共有六條，想想都覺得后怕，若不是漁網攔住第一條鯊魚，估計自己已經分成若干塊，穩穩當當的躺在六條鯊魚肚里，安安心心的等著被消化成魚糞，再被排出滋養一片海草。

牧野越想越來氣，站在礁石上破口大罵：“你娘的死魚，老子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為何要吃老子。你給我等著，等老子學了法術逮住你有你好看。老子要把你的皮剝了做鞋，在把你的魚翅煮給狗吃，還要把你的肉做成魚干，吃一半，扔一半，吃不完的拿去當魚餌掉小魚。至于你的魚下水就扔到陰溝里長蛆。”

一頓狂罵后，心情比剛剛見到大海時還要舒坦，牧狼也在一旁狂叫不止。牧野輕踢了它一腳并說道：“娘的，你罵得比我還痛快啊！”牧野索性從礁石上掰下些小石塊，瞄準鯊魚狠狠的打。

最后打得沒了興致，更沒了體力。眼見著就到中午了，鯊魚們還在礁石周圍游弋，肚子在叫板，也只能無奈的躺在礁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