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飛獸雙翅猛振已穿出黑云之上，迷霧被風一吹已是散了，陳棟梁急忙去看韓鳳娥只見它右腿中刀，深及脛骨，韓鳳娥痛楚之中抬眼看他，大吃一驚道：“梁哥，你……你的眼睛……”陳棟梁此時方覺右眼巨痛，睜將開來一片模糊明知已是廢了。心中一片迷茫，突覺身后有呼吸之聲，猛然轉身，提劍待斬，卻見是那虎齒怪獸，腦中一陣暈眩向后便倒。

日頭漸漸西斜，終于落上了西方山巒的頂端，染出了半天的紅霞。鎮子的邊緣一個破落的茅屋前面一個老婦緩緩推開柴門，走進了院中。她的身材高大臃腫，走起路來一搖一晃十分吃力，滿頭白發胡亂的盤著，臉上皺紋堆壘，兩只眼睛幾乎瞇成了一條縫。她胳膊中挎著一個大籃子，里面空空的，只殘存著一兩片菜葉和一些泥土。

院中一個老頭正坐在小木凳上砍柴，他同樣十分衰老，身材很高卻很瘦，背上生著一個大大的瘤子，壓得他直不起腰來。他看見老婦進門便沙啞著嗓子道：“回來了，都賣了？”老婦點了點頭，手從口袋中伸出來，把一把銅錢放在了老頭的手中。老頭道：“買幾尺布去吧，你的衣服都破啦！”老婦眼中閃出明亮的光來，擠了擠臉上的肌肉卻沒能笑出來，道：“我老了，胖成這個樣子穿什么不是穿啊！”放下籃子，在菜園中拔了兩株菜便走進了茅屋。

老頭看著她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手中的柴刀已不再鋒銳，他的力氣也隨著年齡的增長衰減了，他緩緩的砍著木柴，往往劈得十幾下才能把一根很細的木柴劈開。

太陽終于隱到了群山之后，天色也暗了下來。老頭放下手中的柴刀，走進了茅屋。鍋中已傳出了米飯的香味，老婦正在整頓菜肴。老頭走上前去，把手放在老婦頸中，輕輕撫弄著，老婦嗤的一聲輕笑，手肘在老頭胸口一撞道：“老實些吧，再待片刻飯就好了。”老頭笑了笑，老老實實的坐在飯桌旁等著。

片刻之間菜香滿屋，老婦把菜放在桌上，又盛了兩大碗米飯上來。老頭在柜中取出一壺酒來，又拿了兩個酒杯，一人面前放了一個。老婦道：“我又不喝酒，你拿兩個做什么？”老頭道：“今天我們要喝一杯，為你跟我這些年所缺所少所忍所受的一切事情。”老婦道：“你今兒是怎么了，這些事提它干嘛，以前是這么過了，以后還是這樣過，我早已慣了。”老頭在兩個酒杯中倒滿了酒，拿起自己的酒杯在老婦酒杯上一撞道：“來，娘子，干杯！”老婦一下笑了起來，聲音十分干癟難聽，道：“多大年紀的人了，叫的倒親熱，叫別人聽了不害臊嗎？”老頭突然放聲大笑起來，道：“別人，誰會來聽？”突然他斂了笑容，把酒喝干，一言不發端起碗來便吃。老婦也喝干了酒，不再說話低著頭匆匆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