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著她近乎透明的額頭扯拉鏈的手一動不動的僵在空氣里。

她輕輕眨了一下睫毛，冰冷的目光像是夏天的時候在冰柜里拿出來的滾著白氣的冰塊。她的眼睛是一個黑色地深淵，他站在深淵底下想要看清她漆黑的眼睛里是不是藏著光，他拿所有的力氣仰望，只有碎石從那里掉下來。

砸向他。

一塊接著一塊。

“我有一天會全身潰爛死去。”

漠然地。

平淡地。

那些碎石砸爛他的臉，砸爛他的腦袋，接著是全身。

他是一灘爛泥。

她望著他整張灰白的臉，他眼睫在輕輕顫抖，他手背上凸出來的血管是青色的。他說：“你以為這樣就能擺脫我了是不是。”

他是可怕的偏執狂。

“跟我去醫院。”

他抽身，平靜的整理著衣服。

她坐起來像發狂的獸一樣將毯子甩在他臉上。

“你到底還想拖累我到什么時候！”

她抓起一只黑色的紙袋，兇猛砸在他頭上。

“只要有你在我身邊我這輩子都只能是現在的樣子你知不知道！你想要我提醒你嗎，你有一個什么樣的媽！你覺得我會一輩子跟你這種人在一起嗎！”

她劇烈的喘氣。

“我受夠了。不要連累我了。你滾走之后看看你自己的樣子吧，你除了這張臉還有什么！我跟你不一樣，李昂我不是靠有錢的媽活著的，我想靠我自己好好活。是你李昂一直像吸血鬼一樣在吸我的青春，你在拿你自私無恥的愛毀掉我！”

“...。”

“因為你救過我所以我每天像婊.子一樣陪你上床！我只要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就跟看著你跟妓.女上床是一樣的你明不明白！”

“...。”

沉默將她跟他吞沒。

她站在寂靜的客廳里。燈光是白色的，主持人在說話，時間是整點。

一直到腳步響起來，然后門“喀噠”一聲關上。

這場末日戰爭終于宣告最慘烈的結束。

她不知道他將要去哪里，也許會離開這個城市。這樣也好，這個世界是奇妙的，人也是奇妙的。也許這個男人很快就會發現這個世界上原來還有這么多其他的東西值得他認真走過年華。

人也好。心情也好。

她在心里開始默默等待所有的生活恢復成原來最好的樣子，“開始”一直都是一件簡單容易的事。

你知道么。

你要是早點告訴我這些話，我大概是會聽話的早點離開你的。

我沒有想過拖累你。從來沒有。我只是把你看得跟別的女人不一樣，你本來就跟其她人不太一樣。我把你所有的平淡跟冷漠當成是你用自己的方式在跟我鬧別扭，我對你的愛情足夠支撐我甘之如飴面對你的這些平淡跟冷漠。

對不起啊，言歌，連累你這么久。看在我是真的愛你的份上，原諒我這一次吧。

他的聲音是平靜地。

他通紅的眼睛沒有哭。

李昂說我替你買的每一杯咖啡都是用的我自己的錢，跟我媽沒有一毛錢關系，你不用覺得太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