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過來的時候是晚上11點。

白光燈里有福爾馬林的味道。

“你醒了。”

言歌聲音很輕，她側過臉，看見她坐在床邊。臉上有些疲倦。

“醫生給席赫連打過電話。他大概會過來。我已經跟溫錄年說過了。你不要擔心。”

“嗯。”

言歌舒了口氣。

“我嚇得不輕。”

她輕輕的低笑：“當時的腳動不了。”

“現在背上也很疼。”

椅子上的人突然地濕潤了眼睛，可還是陪她一樣的笑。

“我要看到你過得比以前的好。”

“比宮寅還要宮寅。無堅可摧。”

言歌俯著目光，墨黑的眼睛像柔軟的大海，沉淀著她厚實的感情。

夢境常帶著一種沒有原由地恐慌，來自不知道的地方。這種未知讓她在明媚地早晨突然醒來后像無頭蒼蠅一樣恐慌。

天空被洗得很干凈。

陽光白晃晃的照進來，帶著純澈友善的暖意。

“我晚點過來接你。”

那時她已經要睡著了，雖然睜著眼。也許是凌晨，房間里很暗，只能看見黑色的輪廓。還有干凈的男士香水的味道。

手機里有幾條未接的電話跟一些樓盤廣告信息。

她的心是平淡的。

車流。

路人。

來往涌動。

鎂光燈的白光打在言歌臉上，她地妝容每天都會搭配無數精美地華服然后一面一面定格在膠卷里，接著這些華麗地妝容跟定制裝都會出現到雜志里，為無數女人們灌入對美地欲.望跟渴求，她是龐大地生物鏈里一粒渺小地光，她是個模特。

李落妍走出教室，久違地溫暖落在她身上干凈又柔美，這種柔美也許是因為純白地校服，也許是因為烏黑好看地長頭發。

“她們呢。”

“快來了，我打過電話了。”

“地方定在哪里了。”

“92新開了一家酒吧，去玩玩吧，高考前最后一次。”

李落妍的眉毛淡淡地長在皮膚里。整個人有種獨特的素凈。她身邊圍繞著跟她一樣年輕地臉龐，清一色墨綠色的格子裙擺。

李東年注視著PPT里的演示圖。坐在會議桌四周的黑西裝們不時翻看手里地文件，他目光來往在屏幕前面說話的人與屏幕間，偶爾點頭，偶爾皺眉。他的生活融在了這個社會場。

一如Elow。

現在這個女人推開了會議室地歐式紅木門。眼里是晦暗不清的光。黑套裙包裹著她所有專注地姿態。巨大地會議室坐滿了人。

她走到最前面右手邊的位置坐下來。

復古歐式鐘擺“塌”一下“塌”一下。

她睡了一天，反復醒來。

水泥路上很多積水的地方都干透了，有的剩了小小的一圈。她推開衛生間的門，在鏡子里看見自己細凸地鎖骨。她將口紅涂在唇上。拿中指抹開。細淡一層。

天幕暗下來時醫生終于走了進來，一陣關切。

“雖然現在出院沒什么大礙，不過在家里還是要，最基本的傷口不要碰水，當然，外擦的藥每天都要用，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的話就馬上回醫院。”

她盤著腿坐在床上。換了醫院里的衣服穿著一件寬松的白色毛衣。聽見醫生說常常看見她跟言歌，哈哈笑起來，無所謂又懶散的接受了醫生不要再見面的祝福。

他一直沉默的看她。

她跟他走進電梯。走出電梯。他腳步不快，她不遠不近跟了一段路就站在了路邊。背上還是疼。她想他大概幾時會注意到呢。無謂的笑。這本來是個游戲，可是她很認真的數起了他地腳步。

一步。

兩步。

三步。

四步。